他讪讪端起一杯酒,悻悻地说:“既然师师说这词好,那必然是好的,我认罚,我先干了。”
其实几个人也端起酒杯干了。
武植一旁的李师师,还在呆呆地看着武植。
一直以来,她就想着自己能找个可以与自己吟诗诵词,琴瑟和鸣的如意郎君,可是长到这么大,父母以前也给她说过几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像这位武先生这样可以与自己心气相通的。
不想,今天在这里遇上了。
只是可惜,她看到武植又矮又小,面色黝黑,一脸桔皮似的皱纹,丑陋不堪,心里不由得惋惜地叹了一声,“老天爷呀,你怎么就不能让师师尽和心意呢?”
几个人喝了杯中酒,坐在应伯爵身边的谢希大站了起来,招呼着让一个下人拿两个大海碗来。
这谢希大是他们这几个狐朋狗友当中最能喝的,一坛子下去也不会醉。
西门庆一向对这个醉鬼看不上眼,可是今天为了出口恶心,不得不把他请了来,打算把他当成整武大郎最后的武器。
一个小丫头拿来两个大海碗递给谢希大,谢希大把一个海碗放在武植的面前,抱起一个酒坛了往里倒了一碗酒,瓮声瓮气地说:“大郎吟的词好不好的,俺这种粗人也懂那鸟玩意儿,俺只知道喝酒,来,大郎,跟俺喝上几大海碗!”
孙天化、应伯爵,谢希大他们这几个人今天来整武大郎,一个是西门庆让他们来的。
另外一个原因,他们几个也是在市面上混的,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偏偏这个卖炊饼的三寸谷树皮突然莫名其当妙就发了大财,变成了一个拥有两家店铺的东家,实在是让他们羡慕嫉妒恨,他们也想整整武大郎出口闷气。
武植看了看那大海碗里满满的一碗米酒,一脸的惊慌,面色紧张地说:“老谢,我这人一向不擅饮酒,你是知道的,和你不能比,你是海量,所以,咱们还是别喝了。”
谢希大重重地一拍桌子,“好,你说你不能喝,那么这样,你喝一碗,我喝三碗,这总公平了吧?”
武植讪讪的,“这……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了。”说着谢希大连干了三碗。
武植窝窝囊囊地很勉强地喝了一碗。
谢希大又给他满上一碗,自己又连喝了三碗,武植无比勉强地喝了第二碗。
就这样,两人你一碗,我三碗地喝了几个来回,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喝了三坛子了。
那谢希大虽是海量,可也禁不住这么喝,已经喝得摇摇晃晃,武植更是喝得舌头也大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几次扑倒在桌子上,可是最后又挣扎地爬了起来,像喝药似的喝下一碗酒。
而且他看上去已经醉得不行,不再像刚才那样窝窝囊囊,竟然主动向谢希大挑战,觑着眼皮,大着舌头,“老……老……老谢,来来来,咱们再喝一坛,一决胜负,谁不喝是他妈王八蛋!”
李瓶儿见两人都醉得不行,怕闹出事来,上前劝道:“你们俩个都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武植大力地拍着桌子,“不行,一……一……一定得喝出个胜负出来!”说着身子一晃,一旁的李师师连忙扶住他,才没摔下椅子。
西门庆见武大郎喝成这样,知道他再喝一碗一定得喝趴下,于是对李瓶儿喊道:“瓶儿,今天过节,让他们喝,就让他们喝,让他们喝个痛快,来人呐,再拿一坛子酒来。”
一个婆子又抱来一坛子绍兴花雕,启了封,武植一把夺过酒坛子,先给谢希大倒了一碗,接着向那个婆子要了三个大海碗,全部倒满了,摇晃着身子,大着舌头,指着谢希大,“老谢,这回这样,我喝三碗,你喝一碗,怎么样?”
谢希大现在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可是看到武大郎的样子比自己醉得还厉害,估计他现在也是非常难受,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他一拍桌子,“好,喝就喝,这回你先喝。”
武植非常难受地把三碗酒喝下去,最后的一碗他喝了老半天才算喝完,碗都掉在地上,“好,老……老……谢,我喝完了三碗了,现在该你喝了。”
谢希大只得强撑着把那碗酒喝了下去,两人又是你一碗,我三碗地喝着,这一回是武植喝三喝,谢希大喝一碗。
这一坛子马上就要喝完了,武植又干了三大碗,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幽幽地看着眼珠已经呆滞到不会动的谢希大,“老谢,我喝完了,这一回该你喝了。”
众人突然都感觉到有些奇怪,他们意识到武大郎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醉了,反倒是越来越清楚了,身子也不晃了,舌头也不打卷儿了。
谢希大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但是见武大郎死死地盯着自己,自己要是这就么认怂了,实在不好收场,因为西门庆今天给他的任务就是把武大郎喝吐了,喝倒了,让他出丑。
他已经坐不住了,不得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着桌角,端起那碗酒往嘴里倒,喝到一半,他只觉得肚子里一股热浪涌上来,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就收不住了,哇哇地吐,身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他吐着的那些污物上,还在哇哇地喝,最后把绿胆汁都吐了出来!
几个婆子丫头侧着脸皱着眉头去扶他,他还是吐个没完,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