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部百数骑士,又被分成数队,就是为了广撒网多捕鱼。幸在此境地势一马平川,只要小心维持马力,倒也没有被围捕之患。
这一队奴兵虚实,萧元东已经窥望清楚,不过两百余众,却押送着千数晋人游食,可谓是一块大肥肉。哪怕不作伤敌,只要直接将奴众惊走,将这些难民们接收下来,也是一场难得功事。
但就算是如此,萧元东也不敢轻敌,他所部几百众,骑兵们已经撒开在左近,水军舟船却还停泊在十多里外的河湾处。而且即便将水军调上岸来,单凭随军的十辆战车,若不背河,也摆不开一个完整阵势。
况且离河道太远的话,机动性堪忧,若被奴骑围攻,反有灭顶之灾。但若就此放过,萧元东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他在野中游荡多日,少有值得一提的功事,眼下距离会师之期越来越近。若还不能有所得,来日排兵布阵只怕轮不到好位置。
萧元东尚在思忖该要怎么诱敌必攻,侧翼又有二十余名派出的斥候游骑问询赶来此处汇合,率部者乃是萧元东的副将,家籍涂中的邢岳。但即便是如此,追击来的奴兵人数仍要超过眼下萧元东之部。
可是就算如此,奴兵在看到这方增兵之后,竟然向侧方逃遁出去!
看到这一幕,萧元东并属下一众俱都略有愕然:“这些奴兵怎么怯战至此?莫非左近有什么伏兵暗置?”
“没可能的,我从周边游荡至此,方圆之内并无敌师。”
邢岳稍作思忖之后,回答说道。
而萧元东也窥出了一丝端倪,这一部奴骑分兵并未返回远处,而是往别处游弋而去,竟有弃军而逃之势。看到这一幕,他不免便有猜测:“莫非这一部奴兵,本身便有旧怨?先前窜逃那个虏首,曾被兵长凌辱老母妻女,又受迫为其教养孽种,所以今次要借我军之手除掉仇寇?”
众兵士们听到这话,俱都忍不住翻起白眼,对自家主将的脑补猜测实在乏甚认同,况且猜就猜吧,又何必猜的这么具体。听这言语意思,不像是偶有思得啊。
于是便不乏人下意识望向邢岳,而邢岳也感觉到气氛有异,不乏幽怨的横了萧元东一眼。萧元东干笑一声,继而便说道:“多言无益,既然奴众分走一部,余者也无可惧。速速集众至此,我们冲杀一场,击破贼众,解救乡民!”
话虽如此,萧元东还是派出几骑,远缀那一队奴骑后方,发现异常即刻归报。同时又召集散在左近的游骑,回报河湾处水军准备接应。
活动于虏境,最重要是反应敏捷。所以很快,萧元东所部百数骑兵便都尽数集结于此,萧元东先率数十上前,以邢岳率另一部分在后,马尾束以竹木杂枝,奔走扬尘惑敌。
此时在这密林之外,奴兵多有骚动,先前别部久无回音,而幢主素来谨慎,也不敢再分众于外,只能游弋在密林外焦急等待。
而密林中的乡民也已经渐有骚乱之声,刘二郎主动请缨要去安抚乡人众情,幢主略作沉吟,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且示意近畔递给刘二郎一柄环首刀,说道:“二郎你气魄勇健,绝非俗流。今次助我集众安归于镇,我必拔你显用,不与常卒同伍!”
刘二郎又作大喜姿态,继而便持刀返回林中,众人见他返回,纷纷上前询问究竟发生何事。刘二郎只是温言宽慰,并不多言其余,以目示人,其手下几名健卒便悄悄往粮车行去。
马蹄声复在远处响起,烟尘渐渐弥漫起来,在野地中凝而不散。不旋踵,数十名晋军前锋陡然冲出高岗,嘶吼着向此处冲击而来!
“王师已至,乡亲得救!此时还不搏命,更待何时!”
刘二郎远眺见状,当即便飞跃到粮车上,挥刀劈砍,粮车上载满的米粮顿时倾洒于地。乡人眼见此幕,更受煽动鼓舞,当即便轰然应诺,一拥而上,林中场面一时大乱。尚有几名奴兵留此看守,此时也都被刘二郎手下健卒们扑倒,以力相搏,夺刃砍杀于地!
“恶奴害我乡土,天命绝于此处!”
此时,刘二郎已经率着二十余名勇卒,各拆车板为盾,嚎叫着往林外冲去。
前后俱乱,幢主一时间也慌了神,不敢再留原地,当即便率众绕着密林往别处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