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轻微的声音从窗外隐隐传来,随即又消散在风中。
到了小河村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李达在家门口停下马车,母女几人相继下车,当然,雪花是被李达抱下来的。
抬眸的瞬间,月光下端坐在马上的是韩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多谢世子爷一路护送,请到寒舍喝杯热茶吧?”李达抱着雪花对着韩啸殷勤相邀。
“不必了。”掉转马头,薄唇微启,飘出冷淡的几个字。
就这几个字,在雪花听来简直要多不近人情就多不近人情。
爷,您就是再高傲,可都好心送到这儿了,就不能语气温和些吗?
受累不讨好说的就是您这种人!
可是,自己知道这人就是这么讨人厌的性格,就不和她计较了。
见韩啸打马欲走,雪花连忙道:“爷,您等等。”
韩啸勒住缰绳,回头。
雪花示意李达抱她上前,举起左手的小狗形状的花灯道:“爷,路黑,这个给您照个路。”说完,把花灯递向韩啸。
“雪花,那个……”李达吞吐着,看了看雪花右手提着的莲花灯。
雪花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爹,这个莲花灯是王掌柜送的,我们再送给世子爷不过是借花献佛,显得好没诚意。这个小狗花灯可是我买的,自己买来的东西送人才是情真义重嘛,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感谢之情嘛,对不对,爷?”
雪花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韩啸说的。
韩啸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简陋的,由几片竹篾做成的,丑丑的小狗花灯,又看了看雪花另一只手里精致的莲花灯,眉心跳了跳,冷着脸接过雪花手里的小狗。
雪花心中一喜,她可不舍得把莲花灯送给这位爷,虽然这位爷现在给了她一种面冷心热的感觉。
但是,一码归一码,莲花灯给了他不过是明珠蒙尘,可能随手就被他丢弃了,所以,还是留给她这个真正喜欢的人吧。
“爷,您慢走。”雪花高兴地送客。
韩啸高坐在马上,扫了雪花月光下莹润光洁的小脸一眼,垂眸对李达道:“府上今时已不同往日,府里的姑娘们大了,不该再纵容其抛头露面,如乡野村姑,无知妇孺。该令其居于内院之中,即便不习琴棋书画,也该日日针凿女红,勤练不辍。规矩礼仪、言行举止,也该着人悉心教导,免得日后被人耻笑了去。”
韩啸一番话,雪花头顶生烟。
“爷,您此言差矣!我们家本就是小门小户,乡野人家。我们姐妹也本就是村姑,食粗粝、言质朴,何来如村姑之说?吃糠咽菜,食不果腹之时,我们姐妹能当街叫卖,现如今反倒不能见人了吗?针凿女红我们本没懈怠,规矩礼仪我也不认为有何差错。人不自重才会被人耻笑,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自重自爱,我不觉得有何遭人耻笑之处!”雪花目光晶亮,直视韩啸。
皓月当空,照在雪花璀璨的眸子上,满地银光仿佛被吸了进去,那一双眸子中,仿若是五彩的漩涡中有寒星爆燃,散发出灼热凛冽的光。
韩啸有片刻的失神。
“雪花,不得对世子爷无礼!”李达连忙呵斥。
雪花听了李达的话,不服气的噘起了嘴,眼光直射韩啸手里的小狗花灯。
她想要回来。
“呜呜——”仿佛是感觉到了雪花爆发出了战斗的气势,如花开始对着韩啸呲牙。
还是如花好。
雪花摸了摸如花的大头,抬头看向韩啸,眼神一碰就转向他手里的花灯,意思很明显:还给我!
这花灯本来是买给如花的,她还是要回来,逗如花玩吧。
韩啸小脸紧绷,冷冽的眸子射向如花。
一个一狗又开始对峙。
“爷,夜深了。”顾贤面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雪花,轻声对韩啸道。
韩啸握了握手里的花灯,想甩到地上,但是——,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