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像,嗯……”雪花说着,故意斜眼看向婆子,“主子做事奴才不能随便开口吧?”雪花不太客气了。怎么她总感觉怪怪的,这个嬷嬷对她的礼仪规矩好像万分不满的样子。
“奴婢错了,请三姑娘则罚。”婆子立刻低下了头。
“嬷嬷不是雪花的奴婢,雪花不会责罚嬷嬷的。”雪花冷冷地道,随即看向韩啸。
这个嬷嬷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收的,没的给自己找堵心。
韩啸看着雪花坚定的神色,冷冷地道:“回去自己领罚吧。”说完,迈步向屋里走去。
“是,世子爷。”婆子连忙磕头。
雪花一皱眉,她虽然不收这个嬷嬷,但也不能看着人家因为她不收挨罚呀。
“爷,这位嬷嬷实是因为雪花家屋少人多,没地安置雪花才不收的。”雪花对着韩啸的背影道。
韩啸的脚步微微一停,就在雪花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次就算了。”
“谢世子爷,谢三姑娘。”婆子感激地道。
雪花望着韩啸的背影,不仅纳闷,这位爷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她以为她还得费一番唇舌呢。
韩啸的身后跟了一群李家的长辈老头,还有外姓的小河村村长——张连生的堂叔。这些人,每个人经过雪花的时候都会看她一眼,然后再一脸深思地看看她身后的两个俏丫头。
雪花坦然地接受这些老头的目光礼,直到用目光把他们都送进屋去。
转回头,似笑非笑地对婆子道:“嬷嬷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姐姐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想院子中跪着个人。
“奴婢不敢。”婆子连忙站了起来,态度收敛了许多。
“嬷嬷请屋里喝茶吧。”雪花淡淡地道。
“谢三姑娘。”婆子连忙跟在雪花身后向屋里走。
“哈哈,我们兄弟来晚了。”雪花的脚刚蹦出去,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听似爽朗,实则很假的笑。
这个笑声雪花记得,慢慢地转过头——
果然,大门口,钱金宝和钱元宝走了进来。
雪花的脸沉了下来。
她知道这兄弟俩不是来捣乱的,他们和连氏一样,是来堵心人的。
院子里雪花的一个堂叔一见钱家兄弟,立刻向屋里跑去汇报。
“二姐,你去把如花放出来。”雪花低声对银花说道。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如花一大早就被雪花关进了后院的柴棚子里。
“好。”银花明白雪花的意思,立刻向后院跑去。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脚扭了?”钱金宝看见雪花,一脸关切地走过来说道。
那热络的口气,好像和雪花多熟似的。
“钱招,快把那瓶爷从京城带来的那瓶专治跌打损伤的伤药拿来给三姑娘。”钱金宝没看到雪花脸上的冷淡,胖胖的嘴唇一开一合,仍是口气热络。
“是,大少爷。”钱金宝身后的一个小厮立刻从怀中掏了一瓶药出来。
“钱大少爷,你怎么知道我这脚是扭了?你看见了?”雪花目光冰冷。
或许,她扭到脚的时候,钱家兄弟正在黑暗中看着呢。
一想到钱家兄弟参与了前几天晚上劫持金花的事,雪花的怒气上涌。
“啊?我当然……,没看见,你这脚这样不是扭了那还能是怎样?”钱金宝有些结舌。
雪花冷冷一笑,“就不能是被狗咬了,或是我就愿意把它包起来?”
“你……”钱金宝鼻子开始喘粗气,刚想恢复霸王模样,一想到他爹的告诫就又忍了下去。
“哈哈,三姑娘,今天是大姑娘大喜的日子,我们兄弟是特意来贺喜的。”钱元宝笑容满面的接替了钱金宝,同时心里暗骂钱金宝笨蛋。
虽然雪花扭脚时他们没看见,可雪花元宵节那晚回去时是被李达抱着他们却看见了。
雪花看向钱元宝,钱元宝一身水蓝锦缎棉袍,肩披火狐大氅,头戴紫金冠,手持一把——玉骨折扇。
看到那来回晃动的折扇,雪花终于明白那股别扭的感觉从何而来了,这大冬天的,钱元宝竟然拿了一把扇子?
雪花不由地就想起了现代的“美丽动人”,钱元宝这也是要那种效果吗?
暗嗤一声,想装傲娇,你有那种资本吗?
不过,这钱元宝还是有些脑子的,看雪花面色不善,立刻就道明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们是来贺喜的。
雪花高傲地一挑眉,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个笑脸人也分是谁。
“我们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是正正经经的清白人家,不是任他阿猫、阿狗的就能上门道贺的。”雪花的声音清脆冰冷,但又饱含了嘲讽。
钱金宝和钱元宝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没想到雪花这么不给面子,虽然来前父子几人曾商讨过李家的态度,但金花的事,李家再是怀疑和他们有关,没有真凭实据,李家也只能认了,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可现在,雪花竟是一副撕破脸皮的样子。
“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钱金宝首先沉不住气,肥胖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
雪花头一昂,精致的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强硬,“就是话里的意思!”随即又嗤笑一声,不屑地道:“怎么,你听不懂人话吗?也是,畜生怎么能懂人语。”
“臭丫头!真是给你脸不要脸!”钱金宝再也忍不住,他哪受过这种当面被人指着骂的窝囊气?
“哼!她的脸不需要你来给,你还没那个资格!”随着话声,席莫寒从屋内缓缓地走了出来。当然,他的旁边,韩啸那古板的小脸上也是满满地冰寒。
“大人、世子爷。”钱元宝首先反应过来,躬身行礼,同时捅了钱金宝一下。
钱金宝先是被席莫寒和韩啸两人身上释放出的威压弄的浑身一哆嗦,随后被钱元宝一碰反应过来,连忙也躬身行礼,刚刚恢复的恶霸模样消失无踪。
席莫韩和韩啸看着躬着身子的钱家两兄弟,两人谁都不说话,谁都不让这两人起来。
不长的功夫,钱金宝和钱元宝开始冒汗。他们今天之所以带着重礼前来道贺,就是因为知道了席莫寒和韩啸是他们家招惹不起的,不但他们家招惹不起,京城那边也招惹不起,否则不会派了人来出谋划策想法拉拢李家,并且在事败后连夜逃走。
那边一走了之,他们家可随时能被当成弃子。
父子三人商量再三,才决定继续来示好。
他们没想到不但雪花一个小丫头子当场翻脸,就连这两尊大神也是一副翻脸的架势。
他们不知道,席莫寒只要一低头看见雪花那裹着厚厚的白布的脚脖子,早已练就的那副平静无波的心里,就会怒意勃发。
至于韩啸,本来就是这副表情。
就在钱金宝和钱元宝内心由忐忑变成惊惧的时候,更另他们惊惧的事发生了。
“呜呜——,汪!”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怒叫声传来,紧接着一头狮子般凶猛的庞然大物向他们直直地扑了过来。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钱金宝肥胖的猪头正对上如花恶狠狠的狗头,如花后腿直立,前爪搭在钱金宝的双肩上,和他来了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钱金宝看着如花瞪着狗眼,张开狗嘴,露出狗牙……,眼一翻向后倒了下去。
钱元宝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见如花扑向了钱金宝,心里一松,立刻冷静下来,连忙向他带来的小厮身后躲。
雪花见如花随着钱金宝的后仰倒,直接扑在了钱金宝身上,依然没有放弃钱金宝的肥脸,大有把之当成生肉吃的趋势,连忙喝住如花,蹦过去拍了拍如花的狗头,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如花,乖,吃东西不能不挑,不能什么脏的、臭的、不安全、不卫生的都往嘴塞,小心拉肚子。”
钱金宝虽然吓得腿软魂飞倒了下去,但他那二百多斤的份量再加上如花重量,硬生生的又把他由半昏迷状态给摔醒了,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他想不醒都难,所以,雪花的话他听了个满耳。
听了雪花的话后钱金宝又怒又怕,脸上肌肉急速抖动,刚想张嘴,一见如花凶狠的样子又赶忙闭上了。不过,他见如花果真听雪花的话,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怒气立刻战胜了怕意,眼一瞪就要大骂,可惜呀,如花感觉到了他的恶意,锋利的牙齿对着他的肥脸就下去了……
当如花那森森白牙真的碰上钱金宝的肥脸,并且往他的肉里深入时,钱金宝的魂飞魄散,惨叫一声,眼一闭,心一哆嗦,一泻千里——
吓尿了!
“好了,如花,虽说狗有吃屎的毛病,但你可不是普通的狗,可不能有那种恶心人的毛病。”雪花劝慰地拍了拍如花的头,佯作苦恼地道:“不过,一会儿还是得给你刷牙,太臭了!”
雪花的“臭”字刚说完了,她果真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这也就是冬天,钱金宝穿的多,否则人们早就发现他吓尿了。
钱元宝躲在小厮们身后,稳下心神,见雪花毫无顾忌地戏弄钱金宝,心中又惊又怒又怕,他倒不是心疼钱金宝,他是看明白了形势,今天他们来此纯粹是被人当猴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