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就落到了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上。
韩啸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那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的眸子,心中一片温柔。
雪花和韩啸脉脉对视,烟霞和一平等人却度日如年,个个神情紧绷。
几个人不知道桥下的情况,唯恐桥突然塌了,或是突然发生什么危险的变故。
一阵夜风袭来,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雪花微微打了个寒颤。
韩啸揽着雪花的大手蓦然传出了一股热流,热流迅速的就流遍了雪花的全身。
雪花身上暖和了,心里更暖和。
“回去吧?”韩啸低声道。
雪花想了想,这样的夜色中,即便不说话,只是和韩啸静静的站在一起,她的心情也是无比的幸福的。
不过,自己不回去,自家男人就要耗费内力给自己取暖,这样一想,雪花立刻点了点头。
烟霞和笼月听了韩啸的话,就一直紧张的看着雪花,盼着雪花快点同意回去。
见到雪花点头,两个丫头松了一口气,感觉刚才心跳都停止了,腿都有点发软。
韩啸揽着雪花往桥下走,此时,一平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前面,而二平和烟霞、笼月则是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雪花已经把桥会塌的念头,丢到了脑后了。
不过,走下桥,她却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在桥上停留了那么长时间。
不得不说,雪花对于上次的事儿,真的有一种不自知的介意。
寓意那么好的一座古桥,结果她拉着韩啸第一次走,就塌了,她能不膈应吗?
所以,这次要是桥再塌了,雪花肯定会指着老天大骂的。
“累了么?”韩啸低声问道。
“嗯。”雪花眨着晶亮的眼睛,毫无累的意思,但是拼命点头。
她不承认自己小肚鸡肠,但是她仍然记得,上次某人可是非常不情愿,非常不自觉的背的她。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在某人心里就是根草。
不过,现在嘛,她可是确确实实的被某人捧在手心里了,成了某人的宝了。
雪花喜滋滋的趴到韩啸的背上,把下巴搁到韩啸的肩膀上,看着手里提着的翠玉花灯,兴致勃勃的说道:“爷,我们就把这盏花灯作为传家宝吧,将来留给我们的儿子,一代代的传下去。”
雪花上次感觉很浪漫的对韩啸说,要把那盏粗陋的小狗花灯当成传家宝,结果刚说完,花灯就很不给面子的燃了起来,随即他们就遭到了南夷人的攻击。
所以,雪花很干脆的放弃了把纸做的花灯当传家宝的想法,谁知道那种花灯能保存几年,她还是实际点吧。
雪花说完,看着手里的花灯,越看越喜欢,想着将来把它传给自己和韩啸的儿子,心里就更是高兴。
雪花只顾着看花灯了,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儿子”的时候,韩啸的眸光一黯。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烟霞和笼月,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眉间都笼上了忧愁,心里更是一阵难过。
雪花没听到韩啸的回答,也不在意,反正对于自说自话,她也已经习惯了。
于是,想了想,雪花又说道:“不过,爷,我们还是过两年再要孩子吧,我这个年纪生孩子,简直就是闯鬼门关,我可不想因为生孩子出什么意外,那我就不能陪着你白头偕老了。”
“别胡说!我们不要孩子!”韩啸厉声呵斥。
虽然被韩啸斥责了,雪花心里却很甜。
在这个时代,男人们简直可以说是有生物界雄性动物的本能,把繁衍后代当成了人生的责任。
要不怎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
由此可以看出,子孙后代的事儿,可是比什么都大的大事。
韩啸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竟然能说出不要孩子这种话,可见在他心中,雪花的分量,已经胜过了子嗣。
如此一来,雪花能不高兴吗?
“呵呵,爷,我们当然要孩子。”雪花笑米米的道:“我一定要生我们的宝宝,到时候生一个象你一样的小正太,呵呵……”
雪花说着,想起了初见韩啸时,韩啸那副既古板,又唇红齿白的小模样。
想象着自己的儿子将来也那样,雪花就感到一阵好笑。
韩啸听着雪花愉快的笑声,心中一阵刺痛。
雪花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爷,你这几次有没有吃那种避子药?”雪花急忙问道。
当初成亲的时候,雪花因为不想怀孕,就想着自己喝避子汤,结果韩啸说他吃会吃的,叫雪花不用理会。
不用喝那种苦涩的药汁,雪花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虽然让韩啸喝,她有点过意不去,但是,韩啸说顾贤给他做了丸药,吞下去就行了,很方便。
于是,雪花放心了。
当然,雪花对于韩啸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韩啸做事一向严谨,肯定不会出疏漏的。
雪花以前是这样认为,所以从来不过问避子丸药的事儿,不过,这次情形不同。
韩啸因为服了绝情丹的原因,不可能随身带着那种避子药丸,那么,她和他这几次的肌肤之亲,会不会受孕?
要是真的有了身孕,她是肯定会生下来的。
可是,她的这个小身板,能承受的住吗?
雪花想到这儿,不由的心中“砰砰”乱跳。
她是要生孩子,并且,一想起将来会生个小韩啸,她就兴奋地无以复加,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盲目的要孩子。
只有她活的好好的,她的男人和孩子,才会幸福。
所以,她要孩子,一定要尽量做到风险最小。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立刻感受到了雪花的紧张。
“别怕,爷吃过药了。”韩啸沉声说道。
韩啸的声音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沉稳。
雪花听了韩啸的话,放心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怀疑的问道:“爷,你怎么会带着那种药?”
韩啸处于绝情、绝性的情形下,怎么会随身带着避子药丸?
他就断定会和自己行周公之礼吗?
他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他自己会软趴趴?
雪花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刚刚诈死回去后,在韩啸身上摸到的那一大坨软趴趴的触感。
这样一想,雪花就更加怀疑了。
“你是爷的女人,你对爷一直跃跃欲试,爷当然要有所准备。”韩啸低声说道:“爷既然能带着那种抹到你身体里的药,当然也会带着避子药。”
韩啸一说,雪花立刻想了起来,韩啸在南夷的时候,是真的给她上那种药了。
如此说来,韩啸随身带着避子药,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什么叫她对他跃跃欲试?
“爷,谁对你跃跃欲试?”雪花立刻娇嗔道。
“你没有吗?”
“没有!”雪花脸不红,气不喘,一脸肯定的道。
“嗯,那就没有。”韩啸的声音低低的,有毫不掩饰的纵容。
雪花虽然想起自己各种的撩拨行为,一阵心虚,但是听了韩啸的话,还是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爷,你真好。”
雪花凑到韩啸的耳边,低柔的说完,然后“吧唧”一声,在韩啸的脸上亲了一下。
韩啸的眸底一片温柔,心中却是有苦又疼。
他不知道,若是雪花知道她自己不能生孩子,能不能承受?
虽然雪花说先不要孩子,但是雪花的语气中,却有着对孩子毫不掩饰的喜爱,更对将来生下他们的宝宝,满是憧憬。
不!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那么就由他来独自承受!
韩啸心里的感情,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依然脚步沉稳的背着雪花大步往前走。
身后的烟霞和笼月,听了雪花和韩啸的对话,都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两个丫头不敢想象,将来夫人要是一直不生孩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国公府的老夫人,盼重孙的心情,可是有目共睹的。
夫人要是迟迟不孕,老夫人那一关能过得去吗?
况且,整个国公府,可就爷一个正经的继承人,爷要是身后无子,将来这偌大的国公府,还不乱了套?
更何况,爷年轻有为,不知道被京城里多少人家盯着,要是知道当家主母不能生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把女儿往国公府送呢。
再加上老夫人和姑太太本就想往爷的屋子里塞人,这要是知道了夫人的事,还不成串的往玉香苑送人吗?
两个丫头越想越心里乱糟糟的,眼泪更是忍不住。
雪花丝毫不知道,在她的身后,烟霞和笼月边走边偷着抹眼泪。
当韩啸背着雪花的身影远去,那座她们刚刚走过的心桥,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塌入了水里。
立刻,尖叫声伴随着高高扬起的水花,响成一片。
四平一直呆在水里,此时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强自压抑住心里的震惊,然后仔细检查这桥到底是怎么塌的。
他刚才是亲眼看到了,缠着桥柱的水草,仿佛忽然失去了支撑般,竟然纷纷散落入了水底,然后——
桥,塌了。
那情景,让四平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雪花愉悦的趴在韩啸的背上,隐隐的听到后面像是传来了尖叫声,于是在韩啸背上直起身,向后看了一眼,疑惑的道:“爷,后面是不是有人尖叫?”
“没有,你听错了。”韩啸沉稳的道。
“哦。”雪花应了一声,又乖乖的趴到了韩啸的背上。
韩啸那是什么耳力,韩啸说她听错了,那就肯定是她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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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和韩啸回到客栈的时候,没想到赵子沐正在等着他们。
一见雪花是被韩啸背着回来的,赵子沐立刻叫道:“这样才对嘛,雪雪,看到你自己走路,我都不习惯了。”
雪花听了赵子沐的话,不由的就咬了咬牙,觉得牙有点痒痒。
也难怪雪花没有办法真正的把赵子沐当哥哥,就凭赵子沐这张嘴,也没法让人把他当成哥哥敬着。
韩啸放下雪花,然后目光凌厉的看了赵子沐一眼。
赵子沐连忙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
对于自家表哥宠妻的行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他对待荷花,一点不比韩啸差。
雪花正好看见赵子沐撇嘴,于是脆声说道:“赵世子爷,你知道什么叫哥哥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哥哥不?你说我该不该叫你一声哥哥?”
雪花一连串的尖锐问题,不打磕巴的扔了出去。
赵子沐先是一愣,随即昂首挺胸的道:“我当然知道!”
雪花一翻白眼,“那你说说,什么叫哥哥?你配不配我叫你一声哥哥?”
“我当然配!”赵子沐铿锵有力的道:“哥哥就是……”
赵子沐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
他要把握好这个哥哥的尺度。
不过,没等赵子沐想好了怎么说,雪花就接过了他的话。
“让着妹妹,哄着妹妹,可是你呢?”雪花接口道:“你整天就会没事调侃我这个妹妹,恨不得你表哥虐待我!”
“我……我哪有?”赵子沐大叫,但是略显底气不足。
他倒是没想韩啸虐待雪花,他只不过是自小和雪花认识,随便惯了。
况且,雪花又聪明,时不时的就拿荷花威胁他,让他也时不时的想要报复一下。
同时,也产生不了当哥哥的自觉了。
再有,当日在王府别院,雪花拿棍子追着他打,弄得靖王妃和夏氏都看到了。
赵子沐虽然脸皮厚,但是也觉得强悍如雪花,那哪里是他妹妹呀,根本是只母老虎!
雪花听了赵子沐毫无底气的话,嗤之以鼻。
“你刚才不是吗?”雪花咄咄逼人的道。
“那……我那不是开玩笑吗?”赵子沐有点心虚。
不过,随即赵子沐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有了底气,大声道:“雪雪,我当然配当你哥哥,你想想,当初你诈死,跑到江南去查古雅的事儿,可是我陪着你、保护着你去的。”
赵子沐一想到那次的事儿,立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很称职了。
雪花一撇嘴,“你那是去保护我吗?你那是监视我!”
“我监视你什么?”赵子沐不苟同的大叫。
当初,让赵子沐陪着雪花去的初衷,就是靖王夫妻不放心雪花,这才让赵子沐一起去的。
当然,这个不放心,可能不仅仅是安全上的不放心。
不过,心知肚明的事儿,放在肚子里,不用说出来。
说出来的,是可以放到明面上的。
雪花又不傻,她即便不知道靖王夫妻的意思,但是观察赵子沐对席莫寒提防的样子,也明白内里怕是另有乾坤。
“监视我和席大哥!”雪花毫不犹豫的张嘴,“你不就是怕我和席大哥发生些什么吗?”
雪花只顾着张嘴就说了,没有注意到,她的话音一落,韩啸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正在旁边伺候茶水的烟霞和笼月,不由的心里暗自着急,很想提醒自家夫人,有些话,虽然您心里很光明磊落,可是别人未必会那么想。
两个丫头这些年一直跟着雪花,当然对雪花和席莫寒之间的事儿知道的差不多。
当年,她家主子爷可是一直在和席国公竞争呀,若非席国公那时候心里只有亡妻,没有发现对夫人的感情,现在夫人估计应该是国公夫人了。
赵子沐听了雪花的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斜眼递给韩啸一个眼神。
意思是:怎么样,表弟够为你着想吧?
雪花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气氛有所改变,也没有注意到,她就要捅了马蜂窝了。
犹自继续说道:“其实,真正的哥哥,就要象席大哥那样,对待妹妹要处处维护着,有事儿了,站在她前面,替她顶着、扛着,没事儿了,站在后面,纵着、宠着。”
好吧,雪花这番话砸出去,可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韩啸的脸已经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