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导带着我们站在一处玻璃前,里面一条条流水线,还有许多工人,安静而忙碌。
领导说:我们的车间是一万级的无尘室,洁净程度比手术室都要高,采用的也是德国最先进的自动化生产线,每个环节都设有检查站,严把质量关云云……
后面才去办公室,各人换了衣服聊天,交谈大多是英文,价格以人民币算。
等签完合同,我才弄清楚状况,黄永贵的亲戚中有质检部们领导,他能拿到药品代理权,但和药厂业务不同,他的价格利润区间极大,就拿普通罗红霉素来说,他拿一瓶的价格不过一块,但在药房销售可达八块,在医院混合吊瓶使用可达二十块。
所以讲药品行业的利润凶过毒品行业,这是没错的。sriq
蒋院长那日签的订单,总额三百多万,我们只需付给药厂五十万,剩下的就是利润。黄永贵对我讲道:“这张单子扣掉我在老头子身上花的三十万,剩下利润你七我三,包括日后你做的每张单子,都是如此划分。这间药厂以后的业务,你来负责。”
起先我以为医药代理而已,能有多大利润,眼下知道这些内幕,惊的嘴巴半晌合不拢。
百分之四百到五百的利润?
同时也明白了这些医药代理的厉害之处,他能拿到代理资格,其他人卖就是违法,缺乏透明的监管机制。
我想做代理,就得从他手里接,我辛辛苦苦跑单子,得给他分三成。这还是看在干姐的面上,若是换做其他人,则要给他分七成。
就这简单的一张单子,我就盈利一百四十万,这哪里是挣钱?印钱也怕没有这么快。
可是回想一下我所付出的劳动?无非是陪老头打打球,吃吃饭,再送他个妹仔玩玩,半点汗水都没撒。
同时也明白,难怪黄永贵吃起老鼠来不眨眼,那是吃老鼠吗?
吃一只老鼠赚十万,我能把全世界的老鼠都吃光。
这期间我们之间的交谈全部使用白话,就是为了不让余淼和莎莎听懂。用黄永贵的话说,医药这些事是机密,流传到外界要出事,必须保密。
我问他:“中国有没有良心价的药?”
黄永贵说肯定有,很多民族品牌都是良心价,比如云南白药,止血效果好,但价格便宜,当然,不要买那些包装精美的,就简单的药铺里,花五毛钱买到的白药足够你治疗任何伤口。
返回来讲,五毛钱的白药都治不了的伤,那必须去医院,因为伤口已经超出白药能力。
另外黄永贵还说了一款药,西安杨森的达克宁脚气膏,他说广东这地方潮湿,很多人都患有香港脚,用达克宁的效果很好,所以销量很高。达克宁在西安售价十块左右,到了广东就不同了,最低价十八,普遍二十二。
利润差别一倍。
当然,你要觉得贵,可以买三块钱十包的本地灵药脚气散,一样药到病除。
听完这些我不免感叹,“医药行业猛如虎,吃人不吐骨。”
黄永贵闻言哼哼地道:“这算什么,医院里才叫离谱,等日后你自会了解。”
从药厂出来,黄永贵给蒋院长打电话,约他一起吃宵夜,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讲了许久,才说定晚上八点见面。
黄永贵用普通话对我们道:“做业务呢,本质上就是做关系,关系到位,就有钱赚。打通一条关系不容易,我们必须要时常维持,客户喜欢什么,我们也得喜欢什么,除去日常的回扣打点,必要的饭局酒会也不要少,日久天长,我们才能形成一种良好的互惠互利关系。”
而后又用白话对我道:“等下见到蒋老,将那些底片拿给他,对他道歉。”
我不免奇怪,“你手里没了他的筹码,不怕他日后反咬?”
黄永贵呵呵道:“做生意呢,最重要的诚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人结怨。蒋院长这次被我摆了一道,必然不开心,若不及时去掉这块心病,早晚也会崩。就拿这次订单来说,是签了没错,但如果中间药品发生医疗事故,我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后面的话就比较严重了,优秀的业务员不仅仅是要把产品推销出去,更重要的是让产品安安全全的被消费者使用。
我们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对方签约没问题,但日后对方要想报复也很容易,随便在中间捣鬼,就会出医疗事故,那个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如果及时将对方的心理芥蒂祛除,那就好办多了。
即便是偶尔出个事故,他也会用他的权力和手段帮我们压制,不让事故发酵,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黄永贵说,这便是业务员的精髓,适合于任何一个行业。
我问:“那今晚还要灌他喝酒吗?”
黄永贵道:“不必了,把底片给他,再让余淼好好陪他一晚,问题就解决了。”
我看了看余淼,她一身ol正装,表情严肃的冰霜不侵,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不免担忧,“只怕余淼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