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石牧寒从来没有跟林皇后这样说过话,他总是很听话很乖顺的样子,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像个木偶人那样听话,连反对都不会有,更不要提像现在这样大胆挑衅,极尽侮辱。
林皇后往后退几步,也觉得有些惊诧,不知道一夜之间石牧寒怎么像换了个人。
“恨我?石牧寒,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没有我,你不过是一个泯然于众的废物。本宫的确不喜欢你,本宫不喜欢一切愚蠢之人,只不过你正好是我儿子,我便会对你稍微多看两眼,你以为你算什么?”
林皇后大概在完美的演绎着后宫高段位女人的冷血和无情,这位与书中所说的不太一样的皇后娘娘,她的傲慢与高高在上,在她的眉眼,她的语气盈然流露。
她根本不爱石牧寒,亲生的儿子不过是她踏上高位的踏脚石,亲情这种东西在王宫之内稀薄得可怜。
“母后!你死到临头,也要口舌之能吗?”石牧寒是抱着来报复林皇的想法来这里的,结果却被林皇后再一次奚落,恨意在他眼中凝聚。
“死到临头又如何?本宫在这把凤椅上坐了这么多年,哪一天不是提着性命?你以为我像你,贪生怕死吗?石牧寒,你可真让人瞧不起。”林皇后这是打从心眼儿里看不起石牧寒。
“你找死!”石牧寒握紧了双拳,恨恨地看着林皇后。
林皇后反而是将双手一展,空门大开对着石牧寒:“你不就是想来报复本宫吗?本宫就在这里,你想杀了本宫的话,来啊,但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废物的事实,因为并非是我活着,才导致你像个废物,而是你本身,就是废物!”
石牧寒从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匕首尖锐抵在林皇后脖子上,他显得癫狂又激动,身子都在发抖:“你闭嘴!闭嘴!”
“呵,石牧寒,杀了我,你依然是在我的算计之内,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死了,也是你的心魔。”林皇后坦然无惧地看着石牧寒。
她那等盛气凌人睥睨一切的眼神和气势,的确是死死地把一个癫狂发疯的年轻皇子死死地压在下方。
鱼非池在一边看着,却莫名觉得他们都很可悲。
一个在王宫里葬送了一生,成为权力欲望化身的皇后,一个自幼在王宫长大,被权力与欲望逼至疯狂的皇子。
都挺可悲的。
也许是被林皇后气疯了,石牧寒提起匕首狠狠扎入林皇的小腹之中,殷红的热血染得林皇后身上的凤袍一片暗血。
“去死啊,你去死吧!母后,你去死吧!!!”石牧寒高声咒骂着,可是不管他的声音有多大,都压不住林皇后低冷嘲讽的声音。
“你看,本宫就说你是来杀本宫的,你逃不出本宫的计量。”林皇后吃痛,微子微弓,在石牧寒耳边说着话,她猩红的嘴唇上还着胜者的笑意。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看着鱼非池,就像是要把这一切死死烙在鱼非池心上,让她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王宫深处,最丑陋的这一刻。
石牧寒只是面无表情,抽出匕首,再刺进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他的动作机械而重复,林皇后的血溅在他脸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露出个笑容,阴戾至极:“母后,儿臣一向很听你的话,既然你叫我杀,我怎么敢不听呢!”
石牧寒突然看向鱼非池,带着残忍的笑意:“她刚刚跟你说的都不对,在这座王宫里,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人性。想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觉得,杀死自己的母亲,是一种复仇。”
他说着,莫名又哭出来,哭声还极大,像是哭嚎一般,可是随着他的哭嚎声,他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林皇后的身子不知被他扎了多少个窟窿,血流了一地。
而林皇后的身子慢慢瘫软下去,她带着高高在上的笑意,带着无惧死亡追名逐利的欲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睁着双眼望着鱼非池的方向。
暗红色的血流到了鱼非池脚下的椅子,鱼非池收起双脚,并不想沾染了这些血迹。
她看着又哭又笑,还在大声嚎叫着的石牧寒,她也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仍然死死瞪着双眼的林皇后。
鱼非池觉得,石牧寒疯了。
林皇后说了再多,也只是让鱼非池指尖发凉,但还能沉得住气,可是眼前这一幕,却让她背脊生寒。
她虽然听多了王宫之中手足相残,皇子弑父的故事,但是当这一切以如此鲜活的形式,在她眼前上演时,当石牧寒觉得杀了他的亲生母亲是一种解脱,一种复仇时,鱼非池依然觉得,她永远探不到王宫里的人,他们人性之恶的底限在哪里。
她想她明白了,地狱是什么。
趁石牧寒不注意的时候,鱼非池小心地起身,想赶紧逃出这个凶险之地。
只是她刚起来,就被石牧寒叫住,他的声音幽冷像毒蛇,带血的双手握着匕首,缓缓地架上了她的脖子,扑鼻的血腥味在鱼非池鼻下萦绕,他低低着声音,在鱼非池耳边说:“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