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诧异的是,苏于婳眼中的有一簇光亮熄灭,她的眼神有点黯然,她看着书谷领旨谢恩,看着他与商向暖对拜行礼携手,心里头有些微的不舒服,但也只是些微,她很快就一把抹过去,内心归复平坦。
毕竟是苏于婳,什么样的情感能羁绊得住她?
十数年如一的守护都不能使她动容,更何况昙花一现的好感?
再有就是韬轲,这位商向暖十多年的好朋友,看到商向暖最后还是嫁给一个她毫无感情的人,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该替她难过。
商向暖为了商夷国,付出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有大好的年华,有一生的骄傲,如今连亲事,也只是利益的殉葬品,她的命运与商夷相系,从未真正做过她自己。
这位商夷国的长公主啊,她足足对得起商夷,对得起商帝,只有大家欠她的,她不欠任何人。
但总好过,嫁给初止之流吧,或许,这是最值得庆幸的地方。
商向暖看向鱼非池,两人的眼中都有些无奈的笑意。
商向暖知道,她们暗中与书谷来往定下今日之事,是不可能瞒得过鱼非池的,鱼非池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算不到?
但是鱼非池并没有做什么阻止破坏的事,商向暖总归是要嫁的,一定是要嫁的,嫁给书谷,总好过嫁给这一殿堂中其他的人。
虽然也是因利相结,因益而婚,但是,鱼非池还能替她做什么呢?
做不了更多了,送到这里,已是鱼非池的极限。
只能祝她好,不指着她能与书谷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只盼着他们两个相敬如宾就好。
那日指婚过后,鱼非池去看书谷,书谷不似一个刚刚有了喜事的人,他跟平常毫无异样,依旧平淡无奇。
“你好像并不惊讶?”书谷挺喜欢跟鱼非池说话,两人都接得上对方的话。
“我为什么要惊讶呢?这本来就在我意料之中。”鱼非池笑道,“南燕夺苍陵国土过半,但是南燕毕竟不商夷,没有那么雄厚的底子,后蜀依然是被卡在中间,就算与南燕结盟了,也未必是商夷的对手,反而会引来商夷的强烈反弹,与其冒这样的风险,后蜀不如找个最明智的出路,那就是与商夷结盟。”
“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书谷点头。
鱼非池笑了笑,“卿白衣是不能会娶向暖师姐,而且此等情况下,商夷只是迫切需要与后蜀达成协议,需要一门婚事加以巩固罢了,你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今日你成为驸马,我当然不奇怪,这是必然的。”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呢?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书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鱼非池看着他:“这是卿白衣的决定,是我们朋友的决定,你可以说我这样做是无能愚善之举,但是我想,我们的朋友,只是做出了他认为对的选择,再者说,如果我还要从中破坏的话,向暖师姐的这门婚事,就真的要成为一个诅咒了,我不希望,她出嫁的嫁衣全是鲜血,她的人生已经足够苦了,不是吗?”
“如果是苏姑娘,她未必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书谷笑道,所以那天苏于婳来找卿白衣,才需要演一场戏,让苏于婳坚定地相信,后蜀与商夷不会有任何往来。
苏于婳太过看轻他人了,真的以为有情感的人会一直被情感支配,而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她认定了卿白衣因为温暖的事,绝不会向商帝妥协。
她看小了他人,忘了有些人,就算不是薄情寡义,也可以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牺牲自己的情感。
“没用的,后蜀有心要与商夷结盟的话,不管是谁来破坏都没有用的,因为你们两国结盟最难过的一关,不过是商帝和蜀帝,如果他们两个都能暂时放下仇怨,外人怎么做,都是于事无补。我很佩服你,书谷公子。”鱼非池笑道。
“佩服我什么?”
“商帝能咽下这口气,放下仇恨,与后蜀携手,我还能够理解,毕竟商帝本就是一个眼界极为开阔的人,可以忍下温暖之事实属常理。但是蜀帝是一个性情中人,一直走不出温暖的阴影,更不要提,后蜀一旦与商夷结盟,便是与大隋为敌,为石凤岐为敌,你能说服得了卿白衣做出这个决定,很是了不起。”
鱼非池苦笑一声,这一下,可算是真正的友谊快要走到尽头了。
“蜀帝再如何看重这些情感,也是建立他身为国君不失其责,保证后蜀百姓能活下去的前提之上。蜀帝是个性情中人不错,但他也是个有担当的君王。”书谷笑声道。
“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后蜀?”鱼非池问书谷。
“大婚过后,就启程回去。”书谷说。
“好好对我向暖师姐。”
“自然,不管我们之间是如何结为夫妇的,我都会把她看作我的结发妻子一般尊重她,这是我的担当。”
鱼非池听着发笑,或许,对向暖师姐来说,书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