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只得自己撑着雪地站起来,掸了掸衣角上沾的雪沫子,微含首:“让王公子见笑了。”
这样子,实在是在狼狈了,不管从何处看,都狼狈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
一件温暖的袍子盖在她身上,一双温柔却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抉月说:“小公子若无他事,方姑娘今日不适,我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我王轻候府上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莫名的,王轻候的怒火便烧上来,话语极不客气,不似以往那般的调侃。
抉月回头看他,笑容清淡如雪融入水:“我抉月要保的人,是你想羞辱就羞辱,想欺凌就欺凌的?”
“抉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小公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你在把一个在这个世上对你最真心实意的人,亲手推进深渊,还要逼她不许发出半点悲鸣!
“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犯贱。”红衣似火,越清古慢步而来,映在白雪里分外惹眼。
他弯腰掸了下方觉浅裙角的碎雪,笑道:“咱不带他玩,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听个小曲儿去。”
“谢谢。”
“谢什么,搁哪天我要这样了,你也会来帮我的。”
王轻候眼看着抉月与越清古将方觉浅带走,始终没再迈出半步,只是紧握的拳头松开,突觉悲哀。
其实也挺好的,挺好的。
至少她身边还有人,至少她没有真的孤身一人,至少至少,当日后的自己更加混账,更加无耻之时,她还能有个去处。
他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他不喜欢别人对方觉浅好,一直不喜欢。
阴艳提了一篮梅花走到门口,身上是一件带帽子的红衣斗篷,她笑着王轻候:“小公子,你明知方姑娘不会离开你,何必要硬推?”
“朔方城如何了?”王轻候不想跟阴艳说这些,阴艳总是能一眼看穿人间许多事,也能看穿他,而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穿,哪怕是温柔看穿也不愿意。
“有我师父在,朔方城不会有事的,倒是小公子,怕是乱了心弦。方姑娘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眼下,她对小公子你是有利方,我希望小公子能继续做个无情人,以前能咽下的恨,吞下的苦,忍下的仇,今日也请继续咽着,吞着,忍着。至于能不能放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小姑娘她拉上斗篷,红扑扑的脸颊,红彤彤的斗篷,她看着俏丽如篮中梅花:“小公子,千刀万剐过喉,也请继续谈笑风生哦。”
“阴艳,我不是江公操控的傀儡,你要搞清楚这件事。”王轻候目露狠色,“你们的目的不是我,是她,对吧?”
“我们的目的,是须弥。”阴艳笑着仰头看着他,“小公子也好,方姑娘也罢,抑或是我,我师父,不过都是问路者,问到了路,留给后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