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着大雪,更添仙阁琼宇的出尘之感,整座神殿都如一块圆润贵气的稀世珍玉,静立那处,仍由人群喧闹,他的沉默更显威仪。
神女们白衣白袍,长发轻挽,分立左右,方觉浅步行在前,华贵的头饰,精致的妆容,琉璃蓝色的长袍在白雪地里拖曳而过,上面若隐若现的孔雀图腾神秘高雅,指间的神使戒环依旧冰冷着闪着寒光。
众人惊叹,神使容貌,瓷肌玉肤,眉眼之间宛如天人,不容侵犯,又以眼角一滴朱色泪痣最为特别,透着诡异的诱惑。
越清古与王轻候也在受邀宾客之列,抉月依旧不爱来神殿,受邀但未来,越清古站在王轻候身边,目送着方觉浅一步步踏上白玉阶,笑道:“她这番模样,要说她是神枢,我都信。”
王轻候不理他,轻轻捻着手指。
“恭喜你呀,此次神子必然是你,你终于可以滚出凤台城了,我也清静了。”越清古打趣道。
王轻候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看什么?现在不管是神殿还是殷朝,都这么认定了,以方姑娘与你的关系,帮你拿下个神子之位有多难?你也可以赶紧滚回你的凤台城完成你的丰功伟业,照顾方姑娘这种事,做兄弟的我就帮你来搞定好了。”
越清古笑嘻嘻,近来王轻候与方觉浅的关系不好这事儿,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莫名的,他有些小小的愉快,最好哪天方姑娘一觉睡醒,回过味来,王轻候这种狗东西没什么好为之伤神的。
不管越清古所说之话并不假,不论是神殿还是殷朝,都已默认了王轻候是神子的事实。
以神殿来说,虚谷不管手有多长,底蕴有多厚,都不可能左右得了神典上方觉浅要说的话,而且他也不能对神典多加要求,这本是神殿最最重要的大礼之日,今日的方觉浅代表的是神枢,他有何胆量与神枢提要求?
而以殷朝来说,神殿别的事他们或许都可以横插一手,要求这要求那,但神典的重要性不同别事,那是完全由神殿主理,任何与神殿无关之人都不可以多嘴半句的,否则就是挑衅神殿的最高尊严。
今日这主理之人既是方觉浅,那王轻候是神子也就没跑了。
这也是任秋水与虚谷为何处心积虑要在先前对王轻候下手的原因之一,必须要赶在他成为神子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将其狙杀,不然以后,就更难下手了。
雪越下越大,今日这雪下得像是要疯了一般。
方觉浅站在高台之上,白玉鼎,象牙牌,神女白衣翻飞于雪中,神使蓝袍垂地分立左右,还有两大红衣祭司站于两侧,方觉浅独站最中间,触鼎执牙牌,礼敬神明,哪怕她心中,并无半分信仰。
咏叹调幽幽,似是穿过了百年时光来到此间,直抵人心房,低叹高咏,如同仙乐,婉转而起,神圣庄严。
絮絮飞雪里,众人皆不语,纷纷低首闭目,冥想天神。
方觉浅缓缓睁开眼,看着下方众人的虔诚模样,目露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