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叔父,还是国之脊梁呢。”
虚谷目送着殷安走出议事厅,外面的阳光倾泻而下,她的背影在光线中变得虚浮。
有一瞬间,虚谷有些看不懂殷安。
殷安穿过了神殿内曲折的回廊,屋顶上的积雪渐消化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淌下来,就似下着雨一般,她听了一路的叮咚声,走到神殿一处偏僻的别院里。
别院里有个沉默不多话的人正翻晒着经书,一整个冬季的湿闷,这些经书都有些潮了,难得今日有太阳,他一摞一摞地搬出来。
帮着他一起搬书的女子风韵尤存,扶着腰耍赖:“这些书你怕是都能倒背如流了,还留着做什么?成日里尽干些没用的事。”
男子给她揉揉肩:“书是珍贵物,自当仔细保存,你若累了便歇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女子宛然一笑:“你也一把年纪了,全让你一个人搬,你一把老腰怕是要折了……”她正说着话,见到门口来人,目光一凝:“祭司大人。”
“月前辈,拙成神使。”殷安微微颌首。
“祭司大人站在那里做什么,不妨进来坐。”看月西楼对殷安的态度,她们好像并不是很陌生,看似来往多次了。
而鲁拙成本是满脸笑意的脸色,也缓缓放下,轻叹了声气,继续进屋抱着厚重的经书。
“拙成神使好像并不欢迎我。”殷安走进来,望着鲁拙成的背影。
“他一直是这样,祭司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月西楼笑着请殷安坐下,倒了两杯茶,“祭司大人请用。”
殷安浅饮一口,目光微转,不着痕迹地问:“我记得不久前,你还是与觉浅神使合作的,将任秋水拉下神使之位,便是你们的杰作,不知为何,月前辈风向转得如此之快?”
月西楼一边给她满茶一边笑说:“哪里是我的风向转得快呀,是凤台城的风向千变万化。我与觉浅神使,换我女儿一世平安,我与祭司大人你合作,自然是也是要换些东西,大祭司您乃是聪明人,想来不难理解。”
“月前辈如此反复无常,我倒是有些不敢信了。”殷安抬眉轻笑,带几缕蔑色。
月西楼掩唇娇笑一声:“因利而聚之人,你想信,我还要劝你不要信呢,就像我也不是很相信你一样,我们只是在谋取各自的利益,大祭司你若是真这么高洁,又岂会来我这里?你坐在这里,也是来套取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利益交换,是很纯粹的,切莫用任何信任与否的话题来玷污了他。”
殷安歪头好笑,都说神殿里的神使们,个个是人老成精,心有千千窍,思是万万虑,便是被打落至泥泞,只要不死,就一定会想办法重新爬回去,他们的韧性与能量,远超常人。
以前倒不好说这是真是假,如今从月西楼落魄至此,仍能搞出一片血雨腥风来看,果然不虚。
突然地也就明白了,王轻候他们为何要在任秋水明明已是无神职之人后,仍取其性命。
月西楼不会甘心失败与卑微,任秋水也不会,唯有死亡,才能终结他们的疯狂。
在殷安打量月西楼的同时,月西楼也在打量着殷安。
月西楼很特别,她先后合作过方觉浅与殷安,于是她就有了一定的发言权,来评论一番她的两个合作伙伴。
殷安是个聪明人不假,但若真要讲起理智冷静和善思,怕她是有些不及那位小神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