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能解决什么?什么也解决不了,朔方城还有别的事要做,此刻并不是招惹巫族的好时机。”王轻侯微微倾身靠在扶拦上,“这件事,除了江公和阴艳之外,你知我知,嘴严一点,尤其不能让我大哥大嫂知道。”
“是,小公子。”花漫时点点头,又叹声气:“阿浅是有多倒霉,才摊上这么多人,这么多麻烦?”
“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王轻候说。
花漫时走后,王轻侯一个人坐了有一小会儿,才起身往江公院中走去。
江公仍在花丛中,摆弄着满院花草,悠然自得。
“我叫你试花漫时,没叫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王轻候有些怒意地质问江公。
一个小小的问题,江公的武功,深到方觉浅都试不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花漫时在偷听墙角?
江公悠悠抬头,笑声道:“阴艳那丫头说得果然不错,小公子你比方姑娘陷得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教你心术武功的师父,你当对我有所尊敬,也当对我有所信任。”江公看了王轻候一眼,继续低头摆弄花草,随意说道:“你先前怀疑老爷子的死并非秋痕所为,而是花漫时,如今我替你试出,花漫时对王家的忠心,她对王家忠诚不二,这便已是达到目的。”
“神墟死而未僵,抉月来信,说凤台城又出现了神墟的动静,是,此事我是有所怀疑,怀疑花漫时的身份,怀疑她是神墟派来我王家的细作,我请师父你试她忠诚,但我没叫你……什么都告诉她,如果她说给了阿浅听,怎么办?”
“你以为方姑娘想不到么?你小看了她。小公子,若把你与方姑娘的感情比作一场战事,她对你是知已知彼,你却对她所识不多,你唯一胜过她的东西不过是你的狠心和绝情,如今,你连这点优势都失去了。”
“我干嘛对她狠心绝情,我既然决定了要跟她在一起我就……”王轻侯突然说不下去,怔在那里。
“你看,你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你心里清楚,你心里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是不可能为了她放下一切的,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也该庆幸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公修剪好花草,坐在一侧的木墩上,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花叶碎片,继续道:“花漫时若真的对王家有异心,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的,她会直接传回神墟,以方姑娘身份有疑,与巫族有染这一事件作为武器,攻击神殿,对神殿造成更加不可磨灭的打击。这既不会让王家对她起疑,也能让神墟重聚人心,更能让王家因为收容这么一个身份怪异的人,成为天下讨伐的中心,唯一会痛苦,需要付出牺牲的人,只不过方姑娘罢了,哦,或许还要加上个你。”
王轻侯退了一步,对江公拱手认错:“弟子鲁莽了。”
“朔方城最近事情很多,小公子,你的时间却不多。”
“弟子知道。”
“该杀伐果断的时候,别优柔寡断,小公子你是你们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弟子明白。”
“去吧,我扶乩占卜,不是为了好玩。”
王轻侯默然退下,走出江公小院,头靠在墙上,当初方觉浅提出,秋痕曾对他二哥那样情深意切,怎么也想不出,她会对老爷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时候王轻侯心里其实就有了疑窦,他本就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对谁都只是三分真诚七分保留,对花漫时也是,方觉浅那样一提,他就留了心,留着她一直回到王家,一直在找办法试探她,最后跟江公想了此计。
如今证明了花漫时的清白,他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
他总觉得,前路是一片迷雾,他一直在摸索前进,每次他想拔开迷雾的时候,就有更浓更暗更多的雾气弥漫过来,遮住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