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巫族。”
“她去那里干什么?小公子知道么?”
“知道,而且,小公子不久后,也该是会随她一起去的。”
“师父,你是要借阿浅小姐姐,将小公子调离此处吧?”阴艳眯着眼睛望着她家师。
“哦,小东西,说说看?”
“师父你一向对王家大公子寄以厚望,当然了,大公子也不曾令你失望,仁德兼备,智勇双全,在王家三个儿子里,小公子心狠有余,仁善不足,二公子仁善有余,心狠不足,只有大公子,心狠与仁善双双具备,这是他们各自的天性,并不是师父你后天培养的结果。所以你让小公子做尽天下恶事,并且从小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并将这长处发挥到极致。但是,他不是师父你最终的人选,师父你始终看重的,只有王家的大公子。”
阴艳笑着说:“若真有一日,这天下大定,他才是一个符合君王德行的人选,而小公子过于狠毒,残忍,自私,并不适合成为一方君主,这样的人,哪怕真成了帝王,也只是个暴君。”
“可是眼下,小公子名声渐渐鹊起,而且是好名声,你担心以他的能力,盖过大公子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就难以收场了,你也看得出来,阿浅小姐姐在有意地让小公子树立威望,建起军功,你必须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公子主动离开,主动放弃这已然建起的声望。”
“能使小公子主动放弃这一切的,只有阿浅小姐姐了。”
“师父,你真残忍,小公子身上所有薄情寡义的残忍,都是从你这里习去的。”
阴艳甚至有些气愤地望着江公,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虽然她也不太明白,这怒意自何而起。
江公却只能点点头,笑道:“小东西也是越来越明白了。”
“阿浅小姐姐,什么错事都没有,偏偏被你们这样摆来放去!师父,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这种东西要靠自己争的,她不该跟我争公平,她要与之相争的,是天,是她的命。”江公叹一声气,抬头望着星空:“你以为,天下第一凶卦,只是说说而已吗?”
阴艳最后也没有陪着江公喝完那盅酒,是的呀,她入了红尘不想出去,她觉得红尘甚好,有笑有泪有苦有甜,有值得挂心的人,也有为其悲哀的人。
红尘里头是这样美妙,千姿百态。
只是第二日,她与花漫时煮花茶时,听着花漫时念叨要给方觉浅送一壶过去,悲伤依旧不可自抑,插科打诨,胡搅蛮缠也不能淡去。
她说,那一切都是命数罢了,作为旁观者,不能改变什么。
就如同,她早早看透月芷兰半生凄苦,难得善终,也改变不了任何,便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后来,她又眼睁睁看着,王轻侯如个游魂般,从城门外走回来,衣衫破烂,眼神空洞,仓皇狼狈,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上前唤他:“小公子?”
王轻侯只抬抬眼,声音沙哑:“你与江公回朔方城吧,宁族长走了,你们在此地也没有意义,立刻,马上,现在,就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有情人自会再相见,小公子,你与方姑娘的情缘远远未尽的。”
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心口一阵灼痛,痛得她口鼻溢血。
有些人的命像,是不可轻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