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却如此洒脱,好事啊。”虚谷笑呵呵地道,“若愚神使与他聊了些什么?”
“谈到巫族之事,王公子颇有见解。”于若愚淡淡道。
“哦,不知有何高见?”虚谷问。
王轻侯便说:“巫族残暴,我是早有耳闻的,虽我朔方城对神殿信仰理解不深,但对于巫族这等地方,却更为排斥,尽是些旁门左道,奇淫巧计,令人不耻。”——你也就是欺负宁知闲不在场,搁她在场,王轻侯你再敢这样说一次,你就是条铁血真汉子!
这场面话没怎么赢得于若愚的赞扬,只是稍稍点了下头。
讲起来真是奇怪得很,按说吧,要搁普通人是神使,那非能当场掐死王轻侯不可,当初神祭日让他们几个闹成什么样子了?神殿颜面尽失,老巢都被人烧了!怎么说都是奇耻大辱。
但大概是真的能做到神使这个位置,且能一直活到现在的于若愚和虚谷不是常人吧,他们竟也能与王轻侯心平气和地交谈,就像当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笑笑掩过似的。
都不好说这是他们心胸宽广好,还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好了。
三人正聊着这些有的没的,七的八的,一个神女走上前来,悄悄在于若愚耳边说了几句话,递上一封密蜡封好的信。
王轻侯很是懂事地握杯喝茶,望向别处——反正他不用偷窥,也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个啥。
谁叫上前来送信的神女是老熟人呢?
好不容易回来了趟凤台城,又好不容易要再搞事,那总得跟故人联系联系不是?
深得如今神殿信任重用的张素忆小姐,近来可好哇?
张素忆退下的时候,悄悄捏着三指在腰间,打了个手势,那是个暗号,王轻侯看得懂就行了。
信上写着的呢,是清陵城的事。
清陵城的事呢,是王轻侯决定作死之前,做的准备。
孟书君这位阴鸷诸候,对阿钗姑娘有着执着地复活欲望,这种欲望本来他倒是能压得住,直到阿钗真的活过来一次之后,再度死去,彻底让他疯狂。
失而复得之后的狂喜,而得而复失之后悲狂,都是很炽热的。
宁知闲派了位未主祭在那儿守着阿钗,保她尸身不烂,镇着她那一缕魂,但到底为何阿钗的身体出了问题,再度沉睡,总归没个合适说法,王轻侯他误打误撞地,本是想诬陷神殿,结果踩了个正着。
他说这是神殿的阴谋,只不过是为了分裂孟书君与宁知闲之间的联盟,在情在理,孟书君完全相信神殿干得出这样的事。
当然了,仅仅只是这样就想让孟书君与自己合作那是不可能的,孟书君什么人啊,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不给他点见得着的好处,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轻易为他人所用的。
于是王轻侯还答应孟书君,只要他替自己做成一件事,就能立刻让宁族长去清陵城,拯救他的阿钗姑娘。
相反,如果孟书君不这么做,宁知闲将会在越城呆上许久许久,到时候,阿钗可别烂得连骨头都没了——王轻侯在无耻这条道路上,当真是越走越远,远到没边儿了。
王轻侯让孟书君做的这个事儿,不是很复杂。
也就是驱逐清陵城内,所有神殿中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