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说话间,笼在阿钗身上的青光彻底不见,宁知闲扶起她的身体,手掌按在她身后,逼出了她体内毒素,那是神殿下给阿钗的毒药。
“唔……”一声轻嘤,阿钗吐出一口漆黑的血,腥臭难闻。
久候一侧的孟书君立刻冲上去抱住要倒下的阿钗,阿钗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没有了先前的僵硬冰冷,更有了呼吸和温度,像个活人,只是还在昏迷之中未曾醒转。
孟书君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好似只要稍微松开一些,阿钗又会离开一般。
他的眉眼里都堆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难以明喻的痛苦,抱得太用力,用力得指骨都高高凸起。
而宁知闲双手收印,掌风一挥,散了祭祀台上的符文咒语,只看了孟书君一眼,便走下高台,也没有说什么。
方觉浅皱了皱眉,刚想上去问问宁知闲是否还好时,脑海中却闪过大量画面,战火,兵戈,荒原,死人,枯骨,哀嚎,眼泪,鲜血,黑日……
画面来得太急太快太迅猛,像是被开了闸的洪水一般蜂拥冲入,要炸开她的脑袋一般,痛得她定在当场走不动路,七窍溢出血丝,而她面如死灰。
“方姑娘!方觉浅!”最先查觉她不对劲的是越清古,一把接住就要倒地的方觉浅,连声急呼。
那样强悍一个人,此刻却脆弱得好像一片云絮般柔软,靠在越清古怀里睁着双眼却毫无神采,只有痛苦盈然欲出。
宁知闲听到这边动静,有些不解,急忙赶来,抓住方觉浅手臂把了下脉,眉头皱得比山川还深。
而方觉浅对外界一切毫无知觉,只有脑海中的画面反复交错地显现,那些片断杂乱无章,有妇人抱着小孩,有士兵战死沙场,有穿梭战场的神殿神卫搬运死尸,有逃难的百姓成群结队。
这些片断出现得越多,她七窍中淌出的鲜血越多,最后几乎要覆盖住她整张脸庞,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
宁知闲一掌拍在她眉心,她的眉心处,果然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色的图腾,蛇形。
不知为何,宁知闲惊得跌坐在地,直直地看着方觉浅,看着她眉间的图腾,久久不能出声。
“宁前辈,宁前辈,你别发愣,你快救救方姑娘啊!”剑雪心急地大喊道,都什么时候了,宁知闲怎么还不救人?
宁知闲的手掌有些颤抖,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后她稳住心思点了方觉浅几处穴道,让她彻底昏睡过去,又吩咐道:“备热水给她擦净血迹,今日之事谁也不得说出去半点!”
“尤其是你!”宁知闲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神色怪异的未宁:“听明白了吗?”
未宁赶紧低头:“是,大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