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艳也没嫌弃,接过花放进花篮里——这真是她花篮中最丑的一枝了。
“我想让这场争夺,变得公平些,从一开始,这一切对小公子,就是不公平的。”
阴艳起身折了几枝早开的桃花进花篮,神色沉静得不像这如花的年纪应有,越清古记得阴艳有一双能将人间悲欢温柔看穿,洞悉人性的眼。
他突然觉得,阴艳的眼,似乎见了太多悲,沉沉哀色。
“阴艳,你觉得你师父他们,真的能赢得了神殿吗?”越清古问道。
“必然。”
“为什么,如果真有神明庇佑,怎么会让凡人摧毁神殿?还是说,你们真的不信有神?”
“你要相信这世上有一种人,神挡杀神。”
人都走完了,茶也凉了,越清古仰身半躺,手枕着脑袋望着半空中的满目桃夭,红衣灼灼,恣意散慢。
他曾经是凤台城的作死小能手,作天作地作到连当年的凤台城大佬抉月都敢上去直接硬怼,是个最大的疯子,他现在依然是。
果然心无牵挂之人就无所畏惧啊。
现在他还是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太多东西真的值得去喜欢,空谷幽兰与路边杂草于他区别不大,盛世清明和浊世荒蛮他也还是不关心,他爹越彻曾经把他当成弃子放在朔方城不顾,他也懒得伤心。
偶尔干成过那么一两件事他当时挺痛快,但从来没有想过为后世苍生留下什么福泽和蒙荫。
疯子嘛,自己过得快活就行,谁要管他人死活?
他厌极了这个世界。又不能去死,就稀里哗啦乱七八糟地活着,有一天算一天,好不容易喜欢个人,以为她跟自己是绝望的同类人,却不成想莫名其妙地她就成了神枢,成了神枢还他妈喜欢着王轻侯那个人渣,想想都要怄死
个人。
明儿若能横死街头就是他大德圆满感激上天的解放日。
那今日就,继续稀里哗啦乱七八糟地活着吧。于是他伸了个懒腰,红衣翩然掠过了桃枝,折了一树开得艳丽的花,拎了一壶附庸风雅的酒,带着一身的花酒清香,不羁笑容,洒洒脱脱,大步从容地跨进了一处安静清幽,只是戒备森严的院子,一口酒
入喉,他含笑问好——“好久不见啊,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