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侯呢?
王轻侯每天都能收到任良宴的回信,他很感激任良宴他们服从了他的命令,跟随了他的决定,哪怕他们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也依旧没有退缩。
他相信,以任良宴的能力,能控制好这件事情发展的程度,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同时也知道,朔方城里他的大哥王启尧,此际怕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脚边红泥火炉里的酒水已经烫得咕噜咕噜的响,他刚想伸手把铜壶提起来,却碰到一双温凉的手。
抬头看,方觉浅已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越清古来信说,他一路上都很好,挺太平的,跟着他一起的几位副将也没有刁难于他。”方觉浅说道。
“嗯。”王轻侯接过酒,点点头。
“你还好吗?”
“这不挺好的?”
“殷王现在分不清是诈还是其他,轻易不会扑向南方,也不会增兵,只要任良宴他们拖得住,我们可以准备趁机去北方了。”方觉浅坐在他对面,“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没有了。”王轻侯摇摇头,“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王轻侯,你要不要,向你大哥解释一下?”方觉浅知道,王轻侯情绪低落的原因。“我之前决定行此险招,就是不想让朔方城知道凤台城里暗藏的凶险,以免耽误他,怎么可能向他解释?”王轻侯喝不下酒,又放着杯子在桌上,慢慢整理着桌上零零散散的信,“等剑雪回来,我们就可以出
发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方觉浅,像是有些话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我从来不问你的目的,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因为你逼停的朔方城,你等待的时机,是在什么时候?”
方觉浅轻抿了下嘴唇,想了一下,才道:“在,所有的力量,都完整而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时。”
“所有的力量,是包括哪一些人?殷朝,朔方城,神殿,北境,还有谁?”王轻侯不解。
“你想太多了。”方觉浅笑了笑,“从始至终,我非常认真对待的身份都只有神枢,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巫族,所以,作为我这样邪教分子,并不会对殷朝,朔方城,北境这样纯粹的政权力量,有兴趣。”
“神殿和巫族?”王轻侯像是明白了什么,可是那种感受稍纵即逝,很快就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没有抓住。
“王轻侯,神殿是一种信仰,巫族也是,身处这其中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信仰的力量,才是这世上最无坚不摧的。”方觉浅喝了那杯递给王轻侯的酒,倒扣着杯子在桌上,还是笑着,轻声说:“就像你信仰大地,天空,雨水,河流,山川,凡人,伦理,道德,自己,这也是力量。有一些力量会消失,有一些,值得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