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山峰上,不时有会稽郡修士推下石块和弩箭等阻击天师中人进攻。
盾阵拼杀的双方,不时有人血肉崩溃,道殒命亡,崩飞的血肉将孙恩一身白袍染的血红,益州祭酒郑方已然身中两石数箭,仍然拒不后退,一直陪在孙恩身边冲杀。
可是,四象血阵的重重禁锢之力每一次均将孙恩等人的冲击羁绊削弱,令天师中人无功而返,留下数具尸体,再组织新一轮冲击。
“郑方,你退下,休要冲了。”
“师君,本教如今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如再不冲过山顶,这数万兄弟何去何从?”
“你已身受数伤,若再冲,必损阳寿,由本君带人冲。”
“不,老夫年过古稀死不足措。”郑方想了想,说:“若有不测,求师君一件事。”
“说。”
“师君若再举义兵,莫要忘了本教起兵之初心,只为天下万民说句话!”
这些话一直在郑方心中盘桓,但以前天师道要么兵势太顺,说了没人听,等吴兴郡苦战时,说了怕影响人心,如今血染征袍,生命悬于一丝之际,索性无遮无掩便说了出来。
孙恩心中一痛,面上一红,知道郑方这是在指责的甘派所做所为,他虽身为师君,但在起兵后,对许多事也感到无可奈何,事情总是在一环扣一环的发生,冲是在一步步朝着杀戮偏离......
“本君知道了,此事等退到隐龙岛屿再议。”说完,孙恩轩辕剑一挥,又率先向坡顶盾阵冲去。
郑方一咬牙,将怀中的保命丹丸摸出数粒,一把全塞进口中,跟随孙恩身后向坡前冲去。
天师老祖见谢道韫遁走,不再与寒竹寺方丈拼斗,白芒一晃远远遁出,在离山峰数十丈外蓄势不发,白芒颜色渐渐变成一片乌黑,一张虚幻人脸在乌芒中盘旋凝聚,愤愤怒视峰顶。
“阿弥陀佛!”寒竹寺方丈大师面色凝重,踏前一步,将谢道韫护在身后。
山路上孙恩率人冲锋时,虚幻人脸蓦然飚升,“呼”一声,在半空中幻化成一个巨大人脸,一张嘴,气势汹汹向寒竹寺方丈和谢道韫噬去,峰顶巨石顿如一叶小舟,在沙石中摇摇晃晃。
方丈大师袍袖一挥,慈航普渡佛力凝实如棍,向冲来巨大人脸狠狠抽去。
“轰隆”一声巨响,二股力道在石下轰然相撞,巨石簌簌颤抖,“呜”一声,巨大人脸一声凄厉嘶吼,峰顶众人蓦然一惊,感觉瞬间进入阴间。
巨大人脸借助慈航普渡的佛力一击,一个翻滚下沉,幻化成一支巨大鬼爪,向山坡的盾阵狠狠拍去。
方丈大师慈航普渡,天师老祖鬼爪之力,二股巨大的力道瞬间合二为一,只一拍、天极宗四象血阵瞬间冰雪消融,两枚护阵幡旗碎成寸片,郝柏借助幡旗一挡之力,只来得及说个:“闪”字,便被拍的鲜血狂喷。
失去四象血阵掩护的会稽诸修一见不妙,立刻施术遁走,天师修士迅速站据坡顶,开始向峰顶反击,后方大队人马立刻动了起来。
“郑方。”孙恩精神大振,欢叫道:“胜了,本教胜了!”十数名天师修士从身边匆匆飘过,去追杀郝柏等人,确不见郑方回应。
孙恩扭头一看,只见郑方手驻长剑,怒目屹立盾阵前,已悄然离世,他百感交集,再也顾不上师君之尊,两行热泪盈眶而出,嚎啕大哭。
“咚咚、咚咚、”一阵熟悉的战鼓声传来。
孙恩从悲伤中惊醒,向坡下眺望,只见北府军重甲铁骑已将卢遁的春秋战车掩没,春秋车后天师鬼卒一阵拼杀,人流退后,春秋战车又如海中礁石般,又露出水面。
北府军稍一停顿,数队重甲铁骑整队后,又重新向春秋战车掩杀过去,人流瞬间又将数十辆春秋战车掩没......
地面上缓缓流淌的不是海水,而是双方将士鲜红的人血!
孙大眼匆匆奔来,叫道:“师君快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