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骑回身,急切地望着赵政。高猛也不由双拳紧握,心中默念:此女不可信,其言不足信。
赵政心中一叹:事涉亲眷以动人心境,故作神秘以引人关注,这骗子行当的基本功千年不变,却百试不爽,灵验非凡。
他无法证明房萱行骗,因为她已抓住田骑等人心结所在。
他只得无奈说道:“讲吧,如果你的消息能保证平阳君安返赵国,我便饶了你们性命。”
房萱得势不让人,紧紧追问:“可先放其他人离开?!我留此为质。”
赵政心中又是一叹:骗子基本功第二招,故作高尚或者叫作以德服人,以便取人好感和信任。
他淡淡反问道:“就算我放了他们,他们如此年纪,一无弓马,二无粮草,三无身份,又能去哪里呢?”
房萱心中不由一顿,泛起阵阵悲凉,心想:是啊,我们的出路又在哪里呢?即便是回到代北,又如何在匈奴与列国的夹缝中生存呢?
她小小年纪,原本没有那般坚强,可以担起复国兴族的重任。而且,虽然自幼随父母在平原君府上为奴,但在她印象中,父慈母爱,那段记忆无比温暖。直到三四岁被司徒凌天带入深山,这几年的困苦磨难反而令她无比厌倦和憎恨。每次回忆起满身鞭痕,被关入黑牢的日子,她就无比庆幸司徒凌天的死,无比感谢那杀掉司徒凌天的人。她想回到平原君府去,回到那温暖记忆中的生活中去。但她知道,她不可能回得去了,她甚至不知父母的名字,想不起她们样子,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和温馨的感觉而矣。她甚至怀疑这些记忆只是她美好的想像而矣。
见她发愣,赵政轻笑着说道:“不如我们换个交易方式吧。”
房萱停住思绪,故作平静地说道:“如何交易?”
赵政轻笑一声,说道:“你可以保留你们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秘密。你只需告诉我,中皇山中可有进可藏身,事急又便逃离的所在?带我们找到这样的地方,我放你们离开,还可给你们新的身份,甚至马匹弓箭和粮草辎车。如何?”
田骑急忙说道:“公子,还要让她说清关于平阳君上的事情!”
赵政无奈说道:“对了。将你了解的,关于平阳君入秦之事,详细说与我们。却不要再编故事了。”
房萱一愣,她没有想到,这小孩的要求如此奇怪。难道他也和我们一样,需要躲藏和逃避吗?但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回答:“可以。但我等性命尽操于少君手中,让我如何信你!”
赵政平淡回道:“我可立誓,你可选择信或不信。”
房萱美目一眨,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可有其它选择吗?我知道一处隐秘的地方,定能满足少君要求。我也不需少君立誓,只要少君收留我等,给予平民户籍,令我们于中皇山中存身,不受征调即可。”
赵政望着房萱的笑容不由心中触痛。她和阿房长像不同,但她们笑起来,都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和一颗虎牙,颇为俏皮可爱的样子。
赵政心中一软,淡淡说道:“你想在这乱世当中,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吗?这要求还真高。不过,只要你所说那处地方令我满意,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你先将关于平阳君的事情如实说来。记住,不要再编故事,不然我只好杀了你们。最不济,多费些功夫罢了。”
房萱收起笑容,举起右手庄严起誓:“中山房城女,萱。以祖先之名誉起誓,尽言所知,不敢胡言欺瞒。如有违备,天厌之,地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