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一笑,轻声言道:"酒宴欢饮,失态难免。楚庄王宴上尚有绝缨旧事,何况我等俗人之宴。吕管事既有悔改之意,我等岂能执意相责。谷内律法初创,尚无捐输之法。熊君愿捐与谷中千匹楚锦,大可不必了。但不知房管事可否看在吕叔诚心歉悔面上,原谅他这一回?"
吕熊连忙说道:"公子有命,吕熊不敢相违。这千匹楚绸便也赠予房姑娘,只求姑娘饶我吕熊一命。以后吕熊再不敢招惹房家令,如违此诺,天厌之,地厌之。"说完,冲房萱长揖不起。
房萱心中暗笑道:公子小小年纪,却真是好演技。我这番辛苦配合没有白费,少年军以后的衣食有着落了。
房萱收位哭声,也不看吕熊,只对赵政轻轻点了点头。
赵政哈哈一笑,抬手与吕熊说道:"好了,房管事己原谅了你,请吕叔起身回座。人谁无过?熊君也不必过于自责了。"
吕熊又与赵政行了谢礼,这才起身回座。吕熊心道:我都冤枉死了,我还自责?自责什么?怪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暗害不成?
房萱却不回座,只依赵政身边坐下,为他倒蜜汁添甜水。赵政也不好赶她,只得由她自便。
赵政举杯说道:"好了,此事就此揭过,以后不许再提。请饮盛,祝你我和谷中所有人,和如一家。"
"饮盛。愿谷中兄弟,齐心共力。"屋内众人皆端杯而饮,相互倒亮杯底。
赵政放下酒杯,与众人说道:"今日诸事己毕,天色尚早,各位平时各忙其事,也难得一聚,不若随意欢饮片刻。我年幼不能饮酒,各位请自便。"
众人欢声应诺,各寻酒伴对饮。
吕熊独自饮下美酒,终于长舒了一口浊气,放下心来。但是,在渡过了这次信任危机之后,他又有些心疼赠送出去的钱财,一时郁郁寡欢。
赵政冷眼观瞧吕熊这番脸色变化,心中对吕熊的评价又调低了几分。
白进在一旁也注意到了满脸不快的吕熊,心中微微一叹:这吕熊比其兄吕不韦可差的太远了。花了钱,认了错,却又表现出一幅勉强而不得己之态,真可谓是前功尽弃了。他这一番忍辱牺牲也都白费了。
房萱一边服伺赵政,一边看着吕熊冷笑,她轻声与赵政说道:"色荏胆薄,偏又虚荣自傲。我看这吕氏双雄,不过如此。公子对他为何如此宽容忍耐?"
赵政也不看她,只微动双唇,轻声回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吕熊越是不堪,其兄不韦就必然越是厉害,否则何来双雄之说。"
房萱倒酒的玉手微微一滞,轻言问道:"你是说,这吕熊是给他兄长凑数的?"
赵政微笑说道:"吕不韦智谋无双,岂肯事必躬亲。吕熊虽然胸怀有所拘谨,见事迟疑,却正是做实事,出苦力的好帮手。与其兄并称双雄,应当无愧。但只他自己在时吗,便要相差数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