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先行入帐,敬献三支灵香,点燃后插入香炉,又深躹三躬,起身说道:“六弟。三哥来看你来了。你在天有灵,睁眼看看三哥,看老兄弟一眼啊。你放心,大王和我等,必会给你报仇。你也不用担心高儿和政儿,有大王在,有我和老九在,必不能让人欺负了他们。郑朱之死,你一定看在了眼里,还请显灵,助三哥早日查清此事。三哥先行谢谢六弟了。"说完,掩面出帐。
赵高泪流无声,牵着双腿疼痛,走路踉跄的赵政,进入大帐。按照迎灵的规矩,两人跪地行礼,故意放声大哭。赵高痛心疾首地高声呼喊:“大父、父亲。不孝孙,赵高、赵政,来接你们回家了。请灵归棺椁暂休啊。”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赵政也行了三个扣首礼,起身呤唱葬歌道: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赵政唱完,赵高、赵政从怀中抓取一把铜钱刀币抛洒帐中道:“魂兮归来兮,各安其位。”
两人又起身,各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锦盒,三步一顿,九步一停,走近祭台,又深躹三躬,将平阳君父子神牌取下,分别放入盒中。
赵高直身向帐外高呼道:“吉时已到,灵柩起行。”秦军中早已选定的二十名抬棺力士,一身素裹走入帐内,抬起两个红木棺椁,三步一顿,九步一停,走向帐外,轻轻放入两辆四匹马拉着的灵车之上。又有二十八位抬棺力士入帐,将十四具黑檀小棺抬出,放于帐外十四辆两马拉乘的灵车之上。
帐外,平阳府卫骑军和秦军随护驾驭灵车军土正在燃起火把,准备出发。赵高赵政不必再骑马,各自抱了平阳君父子灵牌,坐上灵车同行。
赵政刚刚上了灵车坐下,正想叫乌狼取些平安谷所制的白药来敷一敷被马背磨破的双腿。却见呼槐匆匆上前,悄悄附于他耳边说道:"白进家令派人送来急信。"
"人在哪里,是何消息,怎不送去阿母那里?"赵政身形不动,只微启双唇轻不可闻的说道。
呼槐四下观瞧,故作大声道:"阿狼取些伤药来,给公子敷腿。"说完俯身扶赵政靠于车门,顺势将一竹简和玉符塞入赵政怀中。又贴赵政耳边轻声急言:"来的是质子府武士介休,他穿着平阳府卫衣甲,混入营地,直接找到了我。我让他跟在李义家令旁边,没人发觉。介休说,白家令先是令他报与夫人的。夫人看后,让他速来转报公子,并让公子处理此事。"
赵政点头,悄悄取出玉简,借着车边火把观瞧。只见简上写着:"昨夜,质子府暗卫七小队在邯郸城外村庄驻地遇袭,全队九人全部失踪。井走日下字。北海有鲲鹏。(约定的密押签名和暗号,即白进字)"
赵政悄然收起竹简,偷偷放入车内火盆中。他仰望着灿烂星空,淡淡说道:"时间竟如此巧合吗?只怕有人要把我们当作棋子,要将我们拉入秦赵争锋之中啊。"
此时乌狼己取来伤药,呼槐一边为赵政脱下胡裤好让乌狼上药,一边轻声询问道:"公子可有回信给白家令?"
赵政取出自己的符信暗中交与呼槐道:"密字暗号回令:天山升明月。让介休与白师传我口信。质子府所有仍留在邯郸城外的暗探密卫全部撤回秦国。邯郸城内密卫和暗探全部转移藏身之地,自行静默潜伏,无我命令不得启用。一年后,让他们自行回秦。白师等质子府武士家臣则立即想办法躲入平阳府,让阿母帮忙匿藏于府内,寻机撤回平安谷。情况危急,让他们行动一定要快。"
呼槐应诺,转身去向介休传令。介休接令,在李义帮忙下,趁着夜色掩护偷偷离开大队,另寻小路直奔邯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