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定克摇摇头:“袁管带要是抬举我,就把这收下,我生平最喜欢结交英雄人物,所谓千金难买情谊,这些算个什么?”
妈的,这皮货真他娘的好……袁管带摩挲者貂皮,心中大为意动。
“我是昨天进的城,不知怎地,城中氛围很是不对。”皮定克感慨说道,“要说这訾系山跑了之后,汉昌应当说是太平,然而今天清晨开始这汉昌城之中居然戒严了,真是奇怪了。”
他殷勤劝酒,自己却只是轻轻一抿。皮定克看着眼前的袁管带,显然不是为了
“说起这个,老子也是气得不行。早些时候,他娘的居然让人封锁四门,严加盘查。不过是死了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至于这样?那些跑商的出不了城,弄得老子收钱也不得自由。”袁管带愤愤不平,他的很多灰色收入来自于盘剥商人,如今全城戒严,这商人少了活动,让袁管带的荷包瘪了不少。
酒菜上齐,皮定克给袁管带倒上一杯酒,带有疑惑,问道:“不是说现在的宁汉总督郑博平治理得还不错嘛?前些日子,大天后还颁下嘉奖。而且,他现在是三等伯,恐怕过些时候,又要窜上一窜……”
几杯黄汤下肚,又胡乱塞了一些肉菜,袁管带心中也有火气:“他娘的,这个郑博平真是无事找事。他一个穷酸文人出身,不过是仗着几场军功,到了这个位子。结果到了这边之后,把自己的嫡系也安插进来,弄得老子好不自在!”
皮定克又给袁管带倒上一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样的上司确实太不知趣了,袁管带平日里一定有不少的体会。”
袁管带一仰头,一口水酒下肚,脸上微红。他的酒品不好,平时也不怎么这么喝酒。
“昨天晚上,”袁管带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昨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情。”
皮定克含笑,手中依然斟酒,只是话语之中多了一些奇特的意味。
“什么事情?”
袁管带醉酒说道:“昨晚时候,黑龙监的一队人马和一些江湖人厮杀起来,最后,就连大天后身边的侍奉太监钱如忠都死了去了。”
“难道,郑博平就没什么反应吗?”皮定克问道,他看着眼前微醺之人,口中的话语越发有挑动情绪的作用。
“有!呃……”袁管带打了个嗝。“我悄悄地告诉你……”
袁管带凑近了之后,小声说道:“这一次,郑博平请来了不少人马相助……其中有不少人,除开宁汉淮江四省巡抚之外,还有……”
皮定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此时,从街道上传来了喧闹之声。雅间之中的隔音很不错,闷闷地传进来,并不大声。
皮定克看了看袁管带,后者已经趴伏在饭桌之上了。
站起身来,皮定克来到床边,他站在门窗一侧,右手小小地展开了一个口子,斜着目光,他向下看去。
猛然,皮定克眼中瞳孔微缩!
人山人海,围在街道两岸,只是众人脸色都有些微妙。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城外大张旗鼓而入其中。
他们都是白衣白帽,如丧考批的装束。他们分成两列,男女都有,庄严肃穆,向着总督府而去。
天王会的人?!
皮定克内心震动!
没有想到,郑博平请到的人居然是天王会?
天王会起于西南诸省,信奉的是‘天王尊’。会中有三位龙头:天王,尊使,会主,三者起始于不同阶段,乃是天王会之中长久内斗之产物。
起初时候,天王会首代天王创下此会,定下‘奉天之谕,挽人间于倾颓’的口号。以此口号,天王会在西南广泛地吸收信徒,在一百二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是景朝的心腹之患。
然而自四十年前洋人入侵以来,天王会与景朝之关系变得复杂。二者在某些方面达成了共识,皆以灭洋为主任。
郑博平这一次好大的手笔……不知道来者是天王会中三系内的哪一派?皮定克平复了心情,继续观察,他的目光敏锐,审视队伍时候,非常有针对性。
身后的袁管带已经是烂醉如泥。
忽然之间,天王会队伍之中为首之人冷冷瞥向皮定克,他双眼狭长,长相清癯。
一道杀气把皮定克死死锁定,让皮定克瞬间如坠冰窟!
这就是天王会的高层?!皮定克向后跌坐,内心砰砰直跳。
不行,这个情况要尽快告诉中堂大人才是……皮定克冷汗涔涔,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皮老兄,再,再来喝,喝一口……”袁管带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带着酒气。
皮定克冷冷一笑,留下金银,转身离去。
如此一来,我们总理衙门那边也必须有些动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