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还了韩文一礼,这一拜赵山河是发自内心的。自从赵山河来到这个时代,即使是在给朱厚照行礼的时候,都从未如此虔诚过。他有着自己的骄傲,那就是跨度整整五百年的历史、知识以及见闻。但是,在面对韩文的时候,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古人先贤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种勇敢坚持正义和公理,宁折不弯的气节。
“韩大人,小子心中惭愧。”赵山河就像一个忏悔的孩子,面对韩文控制不住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吐露出来:“小子做任何事情,都带着功利心。与阉党等人的作对,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大明王朝。在见到您之前,我与首辅李大人有过接触,李大人为小子铺了两条路,但是小子却拒绝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不论选择哪一条,都会成为阉党的死敌。小子正年少,大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想死也不愿意死。”
韩文听着赵山河的话,隔空对李东阳破口大骂:“他李东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苟且偷生,却要让一个后生晚辈冲锋陷阵!堂堂‘李谋’身处高位而不作为,阉党之祸与他这个首辅俯仰其闲,放之纵之有直接关系。”
韩文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赵山河赶紧给老人拍打后背,劝解着:“首辅大人通盘考虑,可能也是在等待时机,以求斩草除根。”
韩文摆摆手,气愤地说道:“靖远伯,你不用提李东阳辩解。老夫与他同殿称臣数十年,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他李东阳能得到‘李谋’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善于谋划,殊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目前为止,他李东阳在阉党这个事情上,已经不是一失,而是数失!”
赵山河听着韩文的话,感觉眼前这个大明朝最著名的倔老头真的是自己的知音。李东阳这个众人眼中的大明王朝的擎天柱,这两三年错误不断。
“韩大人说的对,小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赵山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小子说不出来李大人究竟哪有失误,但是小子就是感觉他错的很离谱。”
韩文似乎对赵山河这个根本不算是正确回答的答话非常满意,点点头说道:“靖远伯,你只所以想不到他哪错了,也情有可原。他李东阳谋算了一辈子,但是不管怎么谋算,也必须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首先,他算错了刘瑾,其次,他算错了万岁,最重要是他算错了你,”
“请大人明示。”赵山河终于找到了精通朝堂之事的前辈高人,赶紧拜师学艺。以他的身份,早就可以上朝堂、开朝会,只不过赶了个好时候,皇帝刚开始是不理朝政,现在是新婚燕尔,所以暂时他还不用上朝。
“先说刘瑾,阉党之患自古有之,李东阳想要借鉴历史,刘瑾难道就不知道以史为鉴吗?刘瑾处处比李东阳棋高一着,历史上的酒池肉林,刘瑾弄出来了,历史上的红颜祸水,刘瑾也找到了,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集天下荒戏于一身的豹房,刘瑾也弄出来了。最主要的一点,刘瑾在内,他李东阳在外,以外攻内力有不逮。这三年来,他李东阳竟然内有办法渗透到皇宫之内。简直失败透顶。”韩文开始给赵山河剖析李东阳的失误之处。
赵山河听着韩文的话,感觉老天爷对自己真是非常眷顾。李东阳在外,意思是李东阳在皇宫之外,他与皇上朱厚照之间隔着“八虎”。自己也算是外臣,但是自己现在身边不但有刚刚投奔的马永成、张永,而且还有正式成为皇后的夏氏。这一下子就拉近了与刘瑾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