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道:“朝廷现阶段并没有北伐河北(指黄河以北)的战略计划,其次是朝廷也无力供给北伐军所需要的粮草和器械!”
高敬宗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他虽然年轻,他却两世为人,而且在与人交涉方面可不是个雏儿:“安石公似乎还是没弄清楚状况
谢安反问道:“状况?什么状况?”
高敬宗微微一笑,说:“安石公似乎没弄明白,本都督北伐,带领北府军健儿一路向北杀过来,从来就没想到过要依赖外人。还在淮水时是如此,现在那就更是如此了。嗯?还不明白?那我就说得更加直接点吧,本都督自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朝廷的支援放在眼里。本都督的计划是,策马北上,踏平胡虏,顺者昌,逆者亡!在本都督眼里,慕容垂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慕容德也是,哪怕慕容恪也是,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
高敬宗的这句话说得非常狂妄,非常嚣张。虽然委婉的提出不把燕国朝廷放在眼里。但谢安也听出其中的意思:燕国朝廷高敬宗都不放在眼里,就更不要说晋国朝廷了。这几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说:你们那个朝廷并没有你们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谢安的脸色不由的变了,但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仰天哈哈一笑,说:“高都督,你这句话,说得有些满了吧!”
高敬宗笑了笑。说:“当初本都督快被野狗啃食的时候,想过朝廷,可是朝廷在哪里呢?当初京兆田豹要吞并籍字营,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都想到了朝廷,可是朝廷在哪里呢?当本都督遇到郭阳、遇到慕容垂的时候,可是朝廷在哪里呢?本都督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出现,现在不需要你们,更不要给本都督指手划脚。”
谢安是是什么身份,那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哪怕贵于王导、王濛他们也只是以礼相待。谢安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他的眼神中露出十二分的惊讶来!
谢安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推断来:“高敬宗可以用四千精兵击败慕容德十五万燕军精锐,又发明出了那种有毁天灭地之威的武器,难道是高敬宗打败了慕容德之后已经产生了独立建国的念头?”
会见到此结束,谢安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高敬宗的中军帅帐。以谢安的身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么掉价。可是就在谢安离开大帐,突然转身的瞬间,他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高敬宗的傲慢并非他本身的性格。在那一刻他更像是前世真正的分身。高敬宗在前世虽然落魄不堪,但是在后世那种环境中,人与人是相对平等的。哪怕是高官显贵,面对平民的时候,哪怕他心里再如何轻视平民,也不敢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接受平民的叩拜。然而在这个时空,却是经常现像。
谢安身上散发出一股南北朝士族子弟的傲慢,这是并不是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傲慢,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士族与庶族天然对立。哪怕东晋朝廷册封高敬宗为夏侯,谢安从来也没有真正尊敬高敬宗,若有若无的疏离,这让高敬宗非常反感。
高敬宗没有玩过政治,但是他却看过不少政治官场中的书。其实政治说穿了也就是利益交换。“都督实在是有欠考虑,此时怎么能得罪安石公呢?”崔逞面露担忧的道:“安石公可是代表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