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与曹孟德战于荥阳,此去山高路远,又有兵患,若先生信得过子龙,便由子龙代为陈情就好。”赵云说完,见赵昱有些犹豫,索性把话说明了,对他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子龙便是不说与奉先,也能做主与陶大人交好,永不相犯。”
“啊!”赵昱此时恍然大悟,赵云方才之言,不过一托词而已。凭借他与吕布的关系,即使吕布迁怒徐州,也不过是一句话便能开脱得了的。
想着,赵昱拱手对赵云说道:“那便谢过子龙了。”
“先生莫要客套。我并州虽与徐州相隔千里,奉先亦与陶大人素未谋面,但我等绝不是宵小之辈,有些事,能够和平解决,又何必兴兵相犯。一将功成万骨枯,征战之下,苦的还是我大汉百姓。”说着,赵云望向昌邑城,城中有平民数万,这也是他一直围而不攻的原因。
“子龙好气度!”说着,赵昱出帐眼望昌邑城,对赵云说道:“赵某愿凭三寸之舌,劝降这守城将领。”
“此为大好!”说着,赵云对赵昱说道:“这守城将领乃是鲍信之子鲍邵,不知先生与此人是否有些渊源?”
“此子仁孝,虽无渊源,倒是有些耳闻。”说着,赵昱辞别赵云,出帐至昌邑城下,请见鲍邵。
鲍邵资质不佳,但是仁孝,敬重名士。早闻赵昱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殚邪以矫俗。闻听赵昱来访,明知乃是说客,立即出城相迎。
鲍邵见赵昱,拱手施礼,连道:“先生大驾,邵当远迎。”
“小友言重了,兵临城下,何必拘礼?“说着,赵昱由鲍邵陪伴,行向州牧府。
一路上,赵昱眼见着昌邑城中甚为繁华,对曹操主政还是有些赞赏的。这曹孟德若不是用计连杀袁绍、张邈、刘岱三人,占三州之地,又于三州未稳之时,兴兵徐州,安心经营兖州,绝不至于孤注一掷,兵进洛阳。
赵昱见过赵云,通过赵云,便知吕布待手下将领如何,曹孟德此役必败。吕奉先能够礼贤下士,那么曹孟德兴兵便不是与吕布为敌,乃是与整个大汉为敌。
赵昱虽不知吕布用兵,但是现在并州、凉州之兵必在驰援,加上匈奴、鲜卑的力量,别说曹孟德三十万青州兵,便是再给他三十万,也不过是涂炭更多生灵罢了。
一路所言甚少,入书房,鲍邵看茶,而后退下左右,要与赵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如今昌邑城内,知兵之人甚少,鲍邵也想把赵昱留下。
“恕学生之言。”说着,鲍邵拱手,对赵昱说道:“吕奉先倒行逆施,挟天子、掌百官而轻慢士人,先生何必助纣为虐。”
好小子,先将我一军。赵昱闻言,问鲍邵道:“吕奉先在洛阳明法度、兴少学,比起这曹孟德借刀杀袁本初、张孟卓,又暗杀刘公山,兴兵徐州,孰轻孰重?”
“时逢乱世,天下大乱,曹公既有济世之心,又有济世之能,又怎安于一州之地?”说着,鲍邵仿佛进入了状态,见赵昱要开口,抢白道:“更何况这袁绍拥立刘虞,实乃乱臣贼子。”
“他曹孟德携禁军入兖州,致使洛阳陷落,就不是乱臣贼子了吗?”说着,赵昱声音凌厉起来。
“汉失齐鹿,天下共逐之。”鲍邵此番大逆不道之言,说得却是义正言辞。
“竖子!”赵昱的声音又高了几分,慷慨激昂道:“汉失其鹿?你可知我汉室宗亲占了大汉一半的土地,真正目无大汉的不过他曹孟德而已。”
赵昱一言,直接切中要害。东汉十三州,荆州、扬州、益州土地广博,且都是保境安民之主。
如今看来,真正乱得不过是青、兖、冀、豫四洲而已。赵昱说完,见鲍邵不语,对他说道:“我大汉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你可知若无曹孟德、刘玄德二人,洛阳得以休养生息,待陛下过了弱冠之年,年富力强,各州思归,中兴指日可待啊!”
鲍邵到底年幼啊,几句话,便被牵着赵昱牵着鼻子走了。赵昱见鲍邵若有所思,拉着他走出了州牧府。
除了州牧府之后,赵昱指着这街路之上,行人匆匆,问赵昱道:“你看看这兖州民众吧!若是赵子一直围而不攻,城中无粮,你让他们都与你陪葬吗?”
“先生此言差矣。”鲍邵终于回过神来了,对赵昱说道:“我昌邑军粮,可支撑半年有余,百姓不会饿肚子的。”
“半年有余?”说着,赵昱的声音更厉了,对鲍邵说道:“曹孟德百万之中,兴兵洛阳。你昌邑能有半年之粮,我看也就两个月吧!两个月后,洛阳之战便见分晓,你还不明白吗?他曹孟德根本没拿这兖州民众当一回事!所有人,都是他野心的棋子而已。”
全中!刚刚鲍邵有所隐瞒,曹操只留下了两个月的军粮。两个月之后,也只能从民间征粮了。
赵昱又见鲍邵不语,与其温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他曹孟德狼子野心,你以为他攻下洛阳,你鲍氏会是什么下场?袁本初、张孟卓与其少便相识,私交甚笃,又在党锢之时,共同谋救党人。
如此患难之交,他尚且能够痛下杀手。你父鲍信,与曹孟德所谋之事,又有多少见得了光的?若有一日,他曹孟德一人之下,你父鲍信会是什么下场?你鲍氏一门又是什么下场?“
赵昱此言,宛如一颗原子弹。引爆在鲍邵尚未完全成熟的心灵之中。以史为鉴、以人为鉴。自古君王皆薄性,看看英布、彭越乃至韩信,鲍邵深深的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