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你吗?您总算回来了,您必须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个吏胥也是相当油滑,脑袋也活泛,刚刚在画房中偶然撞见那身再也熟悉不过的官服,内心早已有了计较,料想来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此刻顺势大胆将身子转了过来,刚想朝来人跪下,一道青云皂靴影风一般朝他的面部冲了上来,完全不给他再次说话的机会,吏胥身子沉沉的往后倒去,头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脸上更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对方这一脚下去的力道似乎不轻,这个吏胥顺势借机嚎啕大哭起来,吴永麟很清楚,这家伙在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呢,吴永麟也不理会,让张三端过来一把太师椅,顺势坐了下去,皮里阳秋的静观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被这个吏胥咋呼呼的一闹,原本静悄悄的院子一时间沸腾起来,衣衫不整,坦胸露肚,东倒西歪的吏胥提着杀威棒,朴刀凶神恶煞摩肩接踵急匆匆的往画房中的院子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当吴檗活生生,表情严肃的坐在那里时,这些人心头一阵发冷,手心一阵冒汗,身子更是由刚刚的擎天巨擘变成了软骨虫,齐刷刷的二话不说跪到了院子中用青石板铺就的硬地板上,人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谁能想到知府大人一回来就来这么一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发觉人到的差不多后,吴永麟惊雷般大喝一声:“再哭,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了。”
澹台玉瓶还没来得及把剑往前提,那个借故撒泼通风报信的吏胥立马闭上了嘴巴,从地上如鲤鱼般翻过身,摩挲一阵后和其它人一样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吴永麟面前。
“你们通判大人呢?”
人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人敢上来搭话,吴永麟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刚刚被自己踢了一脚的吏胥面前不容对方拒绝的质问道:“你说。”
“也不知道谁给通判大人报信说贼人杀进了成都府,通判大人一时兴起,风风火火的带着家眷从南门出去回乡省亲去了。”
“通判大人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任何话?”
“大人说如果吴大人回来,公事一切由大人和通判知事全权处理,无须他亲手过目了。”
吴永麟心想,这哪归哪啊,自己有意张扬一番,想不到无形中助了自己一把,来之前的路上还想着该怎么应付这个通判之虎,想不到这下什么都省了,一切的一切似乎太顺利了点,这里面更透着一股诡异。
吴永麟来不及多想,再次对挨了一脚的吏胥吩咐道:“还不去把知事和通判知事都给我请过来?”
那个半边脸上敷着鞋印的吏胥弓着虾腰如大赦般退了出去,只是当他再次回来时,却只领来了一个头发花白,耳聩眼昏,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对方手上捏着一封类似于告老还乡的辞职信。
“鹤翁这是?”
老者刚想跪着回话,被吴永麟过去一把扶住阻止了,对方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总算可以把差事交出去而轻松高兴了,一把老泪毫不掩饰的当着众人夺眶而出,口中呜呼道:“有大人坐镇中枢,尔等定可与贼人周旋一战,罗城可保矣,幸甚,幸甚。”
吴永麟指了指老者手中的那封信问道:“那您这是?”
老者红了红脸,似乎觉得吴大人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不迭的尴尬解释道:“康生贤弟历来就有归隐山林,牧野田园之心,大人回乡省亲的时候,康生便拖贤兄将这封信呈上,望大人另择贤才担当之。”
吴永麟只是接过信,抽出来瞟了一眼,从信上知道这个叫做康生的男人是自己的知事,而眼前这个老者则是通判知事后,便不声不响顺手将信递给了旁边的澹台玉瓶,然后对着众人吼了一句:“击鼓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