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屋质看到述律平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李胡和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不管他们谁当皇帝,皇位也没有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永康王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最终,述律平听从了耶律屋质的劝告,决定跟耶律阮议和。于是,耶律屋质自告奋勇,带着述律平的亲笔信,过河去找耶律阮和解。
耶律屋质见到耶律阮以后,马上先发制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耶律阮一顿,说他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就私自继承皇位,现在又兵临皇都,要知道这契丹天下可是太后和太祖共同打下来的,他这么做怎么能得到臣民的拥戴呢?
耶律阮自知理亏,连忙解释说自己是被将领拥立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后又质问耶律屋质,当年太后废长立少,放着现成的太子不立,却改立耶律德光,难道她老人家就不理亏吗?
耶律屋质的确是个称职的和事佬,如果内战搞得国家支离破碎,部落瓦解,民不聊生,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事。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耶律阮能够跟述律平和解。
耶律阮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述律平的军队都是乌合之众,想要打败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和谈根本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
耶律屋质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就算您能轻易击败太后,可是太后和李胡都是您的亲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更何况战争才刚开始,到底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未知数。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您幸运地获得了胜利,到时候,恐怕李胡一不做二不休,也会真的把被囚禁的诸位大臣的家眷杀害。这样看来,只有议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耶律屋质所说的话,耶律阮当然十分清楚,所以,他决定听从耶律屋质的安排,跟奶奶述律平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不满都说出来。
谈判一开始,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耶律阮和述律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这让耶律屋质十分郁闷,于是他忍不住站出来说:“你们既然相见了,就是决定要和解了,还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相互指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真想开战,那么何必和谈?”
听了耶律屋质的话,祖孙二人都冷静了下来,让耶律屋质帮自己主持公道。
这正是耶律屋质想要的效果,于是,他问太后:“当年人皇王还生龙活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立太宗皇帝呢?”
述律平马上把责任推到耶律阿保机身上,说是阿保机留下的遗旨,要求立耶律德光为皇帝。
耶律阮虽然心里不服,但是爷爷阿保机早就死了多年了,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也没法去找爷爷出来问个清楚,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述律平的说法。
耶律屋质又问耶律阮:“大王为什么在军中擅自称帝,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太后?”
耶律阮正为刚才述律平的解释不满,于是愤愤不平地说:“当年,按照礼法,应该是我父亲继承皇位,结果奶奶却改立叔叔,最后逼得我父亲远走他国,客死异乡。”
耶律屋质马上严厉地说:“太后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人皇王背叛自己的国家,投靠后唐,难道这是一个儿子、一个皇子、一个大臣应该做的事情吗?而你身为孙子,现在却带兵攻打奶奶,丝毫没有谦逊礼让的意思,你觉得这样做符合孝敬之道吗?”
耶律阮顿时哑口无言。述律平却心情大好,差一点就拍手称快了。
然而,耶律屋质却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他话锋一转,质问述律平:“太后偏心,废长立幼,立太宗皇帝为帝,结果导致众人心中愤恨不平,最终引发了今天这场争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永康王固然有错,但太后也难辞其咎。您是一国之母,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应该及时反思自省才是,现在却跟孙子争个没完,这样下去,骨肉相残,国家瓦解,生灵涂炭,契丹亡国就不远了!”
述律平当年跟随耶律阿保机打天下时,亲身经历了诸弟之乱,当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契丹国力直线下降,自然十分清楚耶律屋质所说的后果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所以,她马上表示自己绝对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但她此时更关心应该由谁来继承皇位,按照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耶律李胡继承皇位。
耶律屋质马上表示反对,他明确表示永康王做皇帝才是真正顺天意、合人愿的事情,而且他已经在耶律德光灵柩前即位了,还有什么理由更换他人呢?更何况,按照礼法,皇位应该传给嫡长子,哪有传给弟弟的道理?最重要的是,耶律李胡性情乖僻暴虐,完全不得人心,让他做皇帝,恐怕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甚至还会导致大失民心。
述律平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也只好不再一意孤行。
于是,述律平与耶律阮达成了正式的会议决定,又被称为“横渡之约”,承认了耶律阮这个皇帝的合法地位,三十一岁的耶律阮终于成了契丹帝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并追封老爸耶律倍为“让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