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117年6月初明堂建成后,正式将艮岳纳入日程,一直到徽宗1122年正月初一撰文纪念艮岳建成,前前后后四年半,就因为这么一间皇家花园,先后爆发了震惊天下的宋江起义,方腊起义,甚至影响到了后面的伐辽之战,宋金之战,赵佶完全是在自掘坟墓。
这间皇家花园,当然还有另外一番用途,后来山间辟两复道,一通茂德帝姬宅(嫁给公相的儿子蔡鞗),一通李师师家。徽宗游幸艮岳,辄乘便至两家宴饮,这里我们后文再谈。
燕青沉默发神的间隙,场上再次发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变化,方圆将铁尺放入银觚中,只见他掌上微微一使力,整个银觚扭曲变形,很快缩成了一个银色弧球,铁尺如生铁般和银球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处,让周围的观众为方原的天生神力啧啧称奇,连声喝彩。
“这位官爷如果要取回自己的家伙事,顺道抢走这颗银球,最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出来。”方原单手捏着银球,将铁尺的一端递到了徐铸面前。
徐铸此刻整张脸都绿了,刚刚亲眼见对方像揉面团似的将银觚变成了这么一个银球,知道自己的那点本事和对方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站在那里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背后的王仲闳平时飞扬跋扈惯了,心下那里受得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丑,连忙朝身边的另一个随从应安道一挥手,那人往前一冲,身子往前一挺,使一招‘旱地拔葱’,便轻巧的落在了徐铸的身旁,徐铸识趣的往旁边一闪,给这位‘大力王’应安道腾出了身位。
说起这应安道,也有一番来历,这人原本是被人丢在道观门口的一个弃婴,当时的观主出于一片好心,便好心收养了这个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男婴,只消过了一天,却犯难了,这一观的男人,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喂饱这个男婴了。就在观主犯难的时候,恰巧观主的一个俗家弟子应大仁担着一肩膀干柴上山碰见了一幕,没等观主开口,应大仁笑盈盈如获至宝般从观主手中接过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子。原来应大仁这些年也曾有过几个儿女,哪知一个都没养活过半岁,便纷纷夭折了。
应大仁抱着这个孩子回家的时候,半路却遇到了一件奇事,一只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乳虎散落于平时往来山道的荆棘林中,周围血迹斑斑,败草东倒西歪,明显有什么东西搏斗过的痕迹,内心戚戚的应大仁壮着胆子往密林深处探了探,当视野尽头出现一个龇牙咧嘴,发出凄厉呜咽,浑身布满紫污伤痕,双眼泪汪汪的大虫时,应大仁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了。
就在应大仁双腿如弹簧般抖个不停的当口,怀中的男婴发出一阵清冽的啼哭,那只虎目凛凛的大虫居然回应了一声,并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鼓得像一座座小山似的胸部。应大仁原本就不算太木讷,或者说有些聪明过头,观主这些年之所以不肯正式收他为正式弟子,正是看出他的心**浮,不太适合道家的清苦恬淡,入门反而会害了他。
应大仁滴溜溜一转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自己带着这么一个早已饿得脸皮紫涨的小家伙回去,即使侥幸捡回一条命,以他家里如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个饿得早已浑身只剩下一个骨架,脸黄肌瘦的浑家又拿什么东西来喂这个小家伙?刚开始欢欢喜喜没发觉,此刻冷静下来猛然一想,才发觉从师父那里接回的这个男婴完全是一个讨债鬼嘛。反正没退路了,一横心,浑身上下像弹棉花的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残破的陶碗,慢慢的朝除了头还能动弹,身子尚还热乎的母大虫靠了过去......
当应大仁身心疲倦,却两眼放光的将这一婴一虎用一个临时扎成的木筏子拖回家去的时候,只见到一个头上顶着一窝枯草,双眼深陷,身子套在一个细窄袍子里都显得有些多余的骨架子提着一把铁锈斑斑,完全看不见刀口的女人颤颤巍巍出现在面前。
“大仁...你...疯了吗...”女人眼尖,很快就发现大仁胸口的包袱里躺着一个满脸红扑扑,极讨人喜的男婴,她这些年被几个半路夭折的几个儿女弄得有些疯障,也不管男人手里抱的是谁的孩子,直接将孩子一手夺过来,紧紧纳入怀中,甚至撩开干瘪的胸脯,想给猛然惊醒的孩子喂奶,并半疯半傻的在原本就不大的房子里进进出出的,口中说着某种听不明白的呓语,应大仁也顾不上这疯婆娘,找来一些木料,叮叮当当在屋檐下弄了一个笼子,又从山里弄了一些草药,敷在那只大虫早已断掉的两只后腿上。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三天,应大仁那个浑家也从当初的疯魔状态下恢复过来,家里的状况,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的了,这些年过的一天不似一天,现在猛然有了这么一点盼头,她那点心思反而开始玲珑起来。
“你不是和观里的道士学过几天功夫吗?要不...”浑家和应大仁在那里窃窃私语,应大仁先是惊骇得连连摇头,而后看了看骨碌碌用小眼睛瞪他的儿子安道,最后总算狠下心来,提着家里唯一的那把生锈的柴刀出了门,浑家说的没错,他做这事天经地义,到了阎王爷那里他也能说个三五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