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天的路程,礼府的马车停在盐城中心的一条长街中,一户颇有些年代的宅前,宅子虽老,可是宅子前面的大路却很干净,门庭也是布置得颇为雅致,从大门往里可以看到近门的院子,花草修剪得宜,非常雅观,门上的一块镜石则写着“纪府”二字。
有人迎了上来,在知道是礼府来人的时候,竟是无须任何通报,便将他们迎了进去,想来纪府中早有人吩咐并安排妥当了。
再次见到纪侠如,他已经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活力十足,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大圈,脸色土黄,眼皮虽然已经盖上,可是感觉眼珠子却似乎要凸出来一样。
纪侠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方青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两晃,可还是忍住没有摔倒,在房中除了纪侠如,还有一位老妇人,听她说,她是纪侠如的祖母,不过老妇人眼睛也是很红,想必是才哭过,她说是因为纪侠如倒下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礼府,所以她才会给礼府写了封信,毕竟遇上这种事,她也是手足无措。
之前也给纪侠如看过大夫,可是每一个大夫都看不出纪侠如得的是什么病,有说他中了风寒,有说他身体虚寒,各种说法的都有,可就是没有人能够治好纪侠如,眼看着纪侠如身体渐渐垮了下去,老妇人也是急得不行。
陆方青不由得问道:“侠如这些天可还有说过什么话?”
老妇人想了想,便道:“说过很多,可都是一些什么仙啊鬼啊的,有时候大白天的房间里也是一阵阴沉,怪吓人的,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礼秀锋神色微一动容,之前他也有一次想过这个可能,当时在礼府的时候,他还想过要找道士来给纪侠如驱驱邪呢,不过当时也只是想到而已,他还真不能那么做,但想到这位老妇人……
果然,老妇人便又道:“之前老身也有找个道士来,可是好像也不管用,这孩子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礼秀锋和陆方青听了不由得额头直冒汗,好在此“纪府”非彼“纪府”,纪侠如的母亲当初嫁给纪昀之后,这娘家的门匾也是有了一番改动,不过很少有人能够联想到那里去,要不然只怕纪侠如这事要传得人尽皆知,纪昀也会沦为笑柄了。
但这也怪不得这老妇人,只是因为纪侠如一心想要写狐仙鬼怪的故事,全副心神已经融入进去了,就算是在病重昏迷中,依然还是念念不忘,所以才会伴随着胡话出口,却是将老妇人给吓了一番,直接就将道士给请来了。
“先……先生……”
纪侠如的声音很轻很弱,但这屋子里很安静,陆方青听得很清楚,连忙走上前去,只见纪侠如的双眼无力地动着,只是他的眼皮皱皱的,怎么也睁不出来,就那样贴在眼珠子上,使得他想睁开眼睛都不行。
纪侠如游离着一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陆方青连忙抓住他的手,道:“侠如,是我,我在这里。”
纪侠如似乎想要笑,可是他的嘴唇要动一下都困难,只能呼呼地出了几下气,然后有气无力地道:“先生……我……还想给你……看……更多的……文章……可是……”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纪侠如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那些文章,他费力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却还说不完整,可是陆方青懂他的意思,握着他的手不由得微微紧了紧,纪侠如才又停了下来,知道自己想说的话,陆方青都知道了。
紧接着纪侠如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先……先生,我写的……那些……您……看……看……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