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干咳,从门口传来,两人止住了谈话,一眼看了过去。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留着一脸的长须,站在门口,他的身边站着王旉。
看来,这人就是张教谕了吧?
木唤立即就站了起来,正要说话。
张教谕却道:“两位刚才在争论什么?”
“呃……”木唤倒是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说了?我刚才可都听见了。”张教谕道。
“这个,先生,我刚才失言了,请先生恕罪。”木唤道。
“失言在何处?”
“我……口非圣人,无……”
张教谕却忽然笑了。
看到张教谕的脸色,木唤微微松了一口气。只听张教谕道:“其实,不必如此拘谨。两位都是直抒胸臆,毫无遮掩,这是我十分佩服的。来读书、做学问,要的就是一个真字,虚虚假假,怎么做人,怎么做学问?”
“是。”木唤点头道。
“无论是为圣人言,还是非圣人之道,只要出于实,出于真,言之有据,思辨有力,又有何不可?”张教谕道,“这是学府,我知道木大人是来学习的,既然是来学习的,自然应该摒弃一些条条框框才是。”
“这……可就是因为学府,我才觉得刚才失言了,学府所传,乃圣人之道,我口非圣人,这不是……”木唤道。
张教谕笑了一笑,道:“之前听木大人所说,似乎赞同荀子之说。那么木大人赞同‘化性起伪’么?”
“是的,我赞同。”木唤道。
张教谕道:“木大人既然赞同化性起伪,为何还有所担心?别说木大人这等良心高性,就算是那十恶不赦之人,至得教诲,也会有所改变,这不就是荀氏之言么?木大人哪怕有不羁之言、狂悖之论,只要有得教化,自然会便好的,不是么?木大人还担心什么呢?”
“良心高性,先生谬赞了,小子不过狂妄自大罢了。”木唤道。
“哈哈哈,”张教谕笑道,“少年人,是该狂妄些!我若是能像你一样写出那等诗句,我可比你还要狂呢,哈哈哈。”
郑侠撇了撇嘴,没说话。但他侧对着张教谕,后者似乎没看见。
张教谕道:“两位何不继续辩论?我就在旁边听上一听,如何?”
“是。”木唤道。说完,他看了看郑侠。但郑侠脸色不太好,好像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郑小郎,我们刚才……说到哪了?”木唤试探着问道。
“我不记得了!”郑侠道。
“你们说完了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张教谕道,“下面,不如说说这化性起伪吧?”
只见张教谕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寻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木唤微微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
能够让学生自由交流的老师,应该……不,绝对是一个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