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嬷嬷是当地人么?”李岩和张嬷嬷攀话。
“这是随家集,当地不当地的,也算也不算。”张嬷嬷十分爽朗健谈,“我女婿老家离这儿六七十里,我在那乡下地方过不惯,就替他顶了这家客栈,我那女婿是个老实人,本份肯干,这客栈开了十来年,生意还不错,昨儿个我女婿说,你们府上大爷要寻两个婆子侍候大小姐,让我掌眼寻两个妥当人,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真正的贵人,我就跟我女婿说,这是真正的贵人,还是我亲自去侍候,那是我闺女。”
张嬷嬷指着提着食盒进来的中年妇人,妇人一脸恭敬的笑,冲李岩曲膝见礼。
“嬷嬷真是见多识广。”李岩听到她说了来历,心里一松。
“也算是见识过。”张嬷嬷这句话透着矜持和骄傲,“大小姐怎么伤成这样?真是可怜。”
“遇到流民,惊了马。”李岩简法的解释了句,张嬷嬷连声叹着气,“作孽噢!也是让大小姐赶上了,我到这儿十几年,这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流民,都是太原府过来的,唉,太原府可不近,这要是没人赶着,可走不到这里,说起来,太后薨逝那年,我就觉得这世道要不太平了,你看看,这就来了吧。”
李岩听的大睁着眼睛看着张嬷嬷,这位老嬷嬷可不简单!
“太后活了六十八年,天下就太平了六十八年,太后一走,唉!”张嬷嬷连声叹气,中年妇人从提盒里拿了四五样点心摆好,看着张嬷嬷低声提醒:“娘,你又乱说。”
“行了行了,不说了,大小姐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病去如抽丝,一定要好好将养,我去给大小姐熬黑鱼汤去。”张嬷嬷站起来,曲膝告退。
傍晚,隔了几间的上房里,金豆垂着手,正低低和裴清禀报:“……说是二十年前从京城到七十里外的赵庄,十三年前,盘下这间客栈,铁匠媳妇说,她刚嫁过来那年,有一回张婆子多喝了几杯酒,夸口说她当年侍候过公主。”
“知道了。”裴清轻轻吁了口气,从柴桑码头启程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松动了不少,这位李姑娘,看样子是机遇异于常人,这样最好,远比裴家四分五裂好的太多了……
在随家集客栈歇了两天,第三天,李岩脸上身上的淤青好了很多,也能走动了,吃了早饭,李岩裹的厚厚的,从客栈出来,上了车,启程赶路。
路上走的不算快,李岩没看到裴清,只有裴清身边那个叫金豆的小厮跟在车旁。李岩不怎么辨方向,可也能看得出她们是上午迎着太阳、下午背着太阳走,这不是往北,这是往东。
金豆客气恭敬,可问什么,都是一句话,“请大小姐放心,这是爷的吩咐。”
就这样半天迎着太阳,半天背着太阳走到第三天傍晚,金豆隔着车窗欠身禀报:“大小姐,到南阳了。”
李岩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都结痂了,听到金豆的话,忙推开车窗,探出半个头,看着不远处高大巍峨的城墙,看样子,这个南阳是个大城。
这南阳是去京城的必经之城,还是他们带着她特意绕道过来的?他们带她到南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