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腾的建奴骑兵,他们人高马大,甲胄厚重,骑射实力惊人,锦镇官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奈何人只有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马,李沐出于不可言明的原因,亦未给锦州镇配备大量火枪。只要锦镇官兵一结阵,建奴骑兵就以弓弩射杀,若是上去追,又苦于,追不上人家四条腿,一来二去的,锦镇损失惨重不说,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果。
熊廷弼看到这里,也知道事不可为,当务之急,还是为锦镇留下有生力量,于是便拉过总兵官吴襄,用最大的声音对他道:“两环,你立刻率军撤到朝鲜!不要在广宁,西平逗留,这两处堡垒也必然久守不了了!为今之计,只有先撤回朝鲜,待云琪回到辽东,则大势才有可为!”
“督师!末将岂能抛弃主将,自己逃命!督师,你走吧!末将给您断后!”吴襄也是不住的摇头道。
“赶紧给我滚!老子现在是经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废话,等到你军衔跟我一样再说!”熊廷弼的军衔是十六级大上造,吴襄只是十四级右更,在李沐下辖军队体制中,上级对下级有绝对的战时权威。
“诺,大人!”吴襄狠了狠心,回头大吼一声:“除督师亲卫定安营外,其余诸军,从南门撤退!”
熊廷弼带着靖安,定安两营剩下不足三千士卒在街道上死死顶住建奴的进攻,建奴看明军似乎要跑,也纷纷回身压了上来,双方爆发了激烈的白刃战!
到了这个时候,战术,战略都不重要了,拼的就是那股意志,锦州军的士卒们悍不畏死,刀看卷刃了就用匕首,匕首用不了了就用牙齿,一时间血流漂橹,把整条长街都染红了。
锦州镇的阵型,从头到尾都没有乱过,就算敌军已经冲进了阵型之中,就会有附近的士卒疯狂的扑上去将他杀死,纪律,才是悬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雷打不动的行为准则!
一轮轮的抬枪冲锋,熊廷弼身边仅仅剩下十余人,正当熊廷弼准备指挥余众再战之时,却见对面的建奴士卒纷纷退后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英气十足,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一身黄袍,骑着一匹毫无杂色的白马,出现在两军阵前。
“熊老将军,别来无恙。”骑马的中年男子,正是建奴大汗,曾经的八贝勒皇太极,萨尔浒战场上,曾和熊廷弼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的熊廷弼并不知道此人会成为大明最可怕的敌人之一。
“皇太极?”熊廷弼冷笑道:“你来干什么?莫非想要我降你?”
“老督师不想降,我可以理解,难道老督师不问问,你手下的这些士卒,想不想降?”皇太极好不着恼的道:“只要归降大金,不仅免死,还可抬旗为正红,位列将帅之伍,两军阵前,绝无虚言。”
按照皇太极的一贯思路,明军将领中或有忠君爱国之士,但明军普通士卒,大多都是强拉入伍,征召上场的壮丁,很难抵抗金钱地位的诱惑,皇太极也是想从熊廷弼身边的人下手,最终目标,还是想得到熊廷弼,牵制大明在辽东的军队。
“建奴的大汗?”皇太极的身份被道破,周围的锦州士卒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露出仇恨的神色,他们平举长枪,纷纷看向熊廷弼,这是他们早就养成的习惯,遵从命令,为其一者,战死不降,为其二也。
“皇太极,你错了,大错特错了。”熊廷弼豪爽一笑,阴沉的对他道:“锦镇不是我所建立,而是另一个人所创,只待我死后,他必将回返辽东,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们这些跳梁小丑,都不过土崩瓦狗尔。”
熊廷弼说完,便举剑高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首《秦风·无衣》正是李沐亲自定下的军歌,所有李氏的军队入伍后第一件事就是学唱这首穿越千百年时空的誓言。
“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众军士回道。
“大明!大明!大明!”三声高呼之后,他们用尽全部力气,向建奴军阵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