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纺纱厂、织布厂、制衣厂,连在一起得有好几里长。特别是他们那个钢铁厂和玻璃厂,烟囱高正十多丈。排烟时,站在几十里外的山头都看得到!”
孙鉁越说越兴奋,根本没注意到老父亲逐渐暗淡的表情。
一个兵强马壮、富得流油的军镇,再配上一个野心勃勃、敢想敢干的统帅,在孙承宗这个传统文官的眼中,无疑已是朝廷的大患。
说它对大明的威胁远超满虏,似乎也不为过。
当然,孙承宗也不是没动过打压甚至拆分登州军的心思。弹劾王大人的奏章,他就上了不少!
无奈的是,这登州镇和内廷的阉人以及外朝的权臣温体仁、梁廷栋等人都交联甚密。弹劾登州镇王瑞的奏章总是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怎生办?”孙承宗皱着雪白的眉毛,左思右想都没有定计。
派人持王命旗牌、尚方宝剑去锁拿?孙承宗自己都认为没有任何可能。
相反,最大的可能是把派去执行任务的官吏和将士送到了登州军的屠刀之下。
他们真的敢杀!对于登州军的胆大妄为,孙承宗一点都不怀疑。想起之前在迁安被王瑞的莱州军屠杀掉的一千多督师标营将士,孙阁老依然心在流血。
孙承宗苦苦思索着对策,不过却没有任何结果。孔有德耿仲明叛乱的事才刚刚平息,孙承宗可不敢冒逼反登州军的巨大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吧。孙承宗决定,重新再派一个把总过去和登州军联络。
这把总也是武人,见到登州军的军将时,想来也不会因为见礼这样的事情纠结尴尬吧。
孙承宗第一次发觉,武人有时居然还比文人好用。
果然,这个把总到了登州军的营地后交接十分顺利,孙承宗的军令和询问总算正式传达给了龙尽虏和徐福这两个登州军的统兵将领。
对于孙承宗命令龙尽虏顶到大凌河前面去的命令,龙尽虏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
他只是让把总传话给孙承宗,说登州军将完全按照忠贞伯的作战方略行事,希望孙阁老和各部明军通力配合。
龙尽虏这话的口气传到孙承宗的耳中后,孙阁老又气得摔了杯子:“武夫!粗鄙武夫!狂妄无礼!”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孙承宗感到生气的事。十天之后,又一个让他气得差不多要吐血的消息传了回来。
“阁老!登州军造反了!”这日孙承宗正在批阅军报,一个幕僚急匆匆地拿着几份报告进来了。
“之阳!慎言!我辈读书人,虽泰山崩于前,亦不轻动颜色。何事如此慌张呀?”孙承宗皱皱眉道。
虽然他对于登州军的统帅和将领非常不喜欢,但要说登州造反,他却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甚至他想都不敢想。这登州军真要造起反来,可不是身为蛮夷的满虏所能比的。
他们真要作乱,凭登州军的强悍战力,恐怕只需要半个月的功夫,绝对就能兵临京师城下了吧。
“阁老!学生慌张了。不过,这个消息实在是让学生平静不了!”名叫之阳的幕僚双手颤抖着,递上三份军报。
“嗯!”孙承宗故作镇定,缓缓地打开了第一军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便变得惨白。
“胡作非为!狗胆包天!”孙承宗双手颤抖着,飞快地又打开了另两份军报,脸色变得狰狞无比。
“阁老!怎么了……?”、“阁老!之阳不是说的真的吧?”一旁的幕僚和官吏们都被吓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孙承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