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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滁州守备府。
时守备李景光在知州衙门、吕府外增兵,名为排查贼寇奸细,实则为召集部下四名千总商议机要打掩护。
李景光五人在内室密谈,门外设有带甲家丁把守。
“守戎,依卑职看,还是迎山东军进城!”
说话的是个胖子,屁股比座椅都宽,他虽然坐的极不舒服,但说出方才这番话并未有什么犹豫。
既然已经有人挑明,另外一个尖脸的千总紧跟着点头,说道;
“没错!”
“守戎,你们都听说了吗,河南总兵陈永福、还有凤阳总兵黄闯子、舟山总兵翁之琪,就连南京城的京营提督太监,都已经在安东候的下面做事。”
另一个千总点点头,脸上全是惊惧:
“当然听说了,前不久安东候在宿州杀了刘良佐,刘部那可是三万多的兵马啊,在山东军面前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便是人间蒸发。”
“这么多人上哪去了,还不是被山东军吞进肚里?”
听到这话,守备李景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黄得功、刘良佐,那是在整个南直隶都有些名头的大帅,一个能打,一个人多。
这几天光景过去,这两位能打的那个已经接受改编进入山东军外系,另一个则是被王争当场砍死,多年积累下来的兵马都成了陪葬品。
这些总兵级别的大帅暂且不提,那太监一向是天子家奴,自诩高人一等,但竟然也甘心在安东候下面做事,这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自己这小小的滁州守备,麾下兵马不过一千多人,怎么能抵挡号称二十万的大军。
最开始的胖子继续说道:
“你们看见吕知州今日间的样子了吗,那家伙,明摆着是要与城共存亡的架势!”
“让他自己拿着笔杆子去战!那山东的战兵就连鞑子都抵挡不住,哥几个就没那个必要去跟着他去找死了。”
说起来,山东军现下还是在朝廷的名下,开城打个迎接的名目就成,和卖国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换句话说,只要朝廷不敢动安东候王争,他们下面这些人就不会有什么安危,这也是李景光等人倾心于此的重要原因。
况且,加入山东军外系以后的待遇问题,这些事李景光其实并不担心,前面的例子太多了。
山东军一路南下,徐州、睢州、宿州、凤阳,还有现在的滁州,何曾遇到过什么真正的抵抗?
就凭山东军这面旗,不少官军就已经吓破了胆,可仅仅是这个原因就让各地官军望风披靡吗?
显然不是,除了山东军的强大,最主要还是王争对外系的待遇,还有各地守备空虚等原因。
州城的守备兵力最多三千,县城更少,基本上只有千人左右。
那还是在万历朝头几年兵备没有那么废弛,三大征还未开始的情况下,到现在频频抽调,再加上多年未曾发配军饷和兵衣,各地基本都是空额空饷。
比如这滁州,上次朝廷来人核定名目的时候还是崇祯三年,十几年前了,那时候现任的守备还不是他李景光。
换句话说,李景光自打到了滁州守备任上,朝廷方面根本就没有一次有官员再下来核查兵册,那还不是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去年李景光报上去的是两千九百二十七兵披甲兵,本想着吃三千人的饷银,但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一文钱发下来。
身为守备的李景光,能蓄养起来的铁甲家丁,其实也就十三个。
本身混的已经如此凄惨,再听到山东的外系兵马饷待遇,银饷月结,并且守备和千总一级都有自己专门的盔甲和福利,据说不久的将来还会有礼服和丧服。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硬抗不可能打赢,而且还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开城能得到安东候的赏识,入册外系。
反正都是在朝廷的明目下做事,跟着谁又有什么分别。
虽说要经过山东方面的改编和裁撤,还有种种严苛的军规,但李景光几人依然十分动心,只要待遇是真的,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
要是穿的亮堂威武,待遇好,每天混的风生水起,鬼才去欺压百姓,去克扣什么军饷,这种烂事谁的心底其实都不愿意去做。
说到底,大部分人都是被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