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是冬季,真可谓是寒风如刀,刀刀刺骨,偏偏路上又有几场大雪降临,让得原本花费就不少的赶路日程,花得更少了。
这样的天气里,骑马赶路其实是件非常愚蠢的事,伏泉一方面为了表现和手下同甘苦共患难,严词拒绝了坐官车的请求;另一方面,却是皇帝旨意催促甚急,坐车明显速度慢了,伏泉也不想夜长梦多,想着早日入京,好不让自己这深思而得的平乱计划出现意外,从而依旧坚持骑马。
好在,伏泉昔年征讨鲜卑时,也习惯了塞外苦寒,这些风霜随大,但他也能坚持,就是在雪地里策马狂奔,还是让他受不住,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下曲阳县距离京都雒阳,千里有余,众人一路风尘仆仆,期间因为大雪耽搁了数日,于十五日后,众人方才抵达雒阳城郊。
入了城中,众人一路策马到不其侯府,门仆苍头看到伏泉,高兴至极,上前嘘寒问暖。言语里提及男君、女君、夫人等人,早就等了伏泉好久了,不过连等几日都没等到他,还以为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了。
伏泉闻后,心思一动,难不成是有谁来了?毕竟,这苍头说的男君、女君自然指的是伏完、刘华,而那夫人,自然应该指的是自己的女人,不过,到底是谁呢?是一个人还是全部呢?
果然,苍头禀报他在巴郡的家人,全部都被伏完提前召回京师,刻下就在家里,伏泉不由大喜过望,直接推开门仆冲进大门。
来到汉代这么多年,如今也算妻儿皆有,家庭满满的温馨感虽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但是在刚刚历经大战之后,陡然见到故人,还是让伏泉十分喜悦的。
“阿父、阿父……”
一入府内,便听到伏灼的叫声,原来她正被夭儿抱着,在府内玩雪。机灵的她,像是知道伏泉要回来一样,伏泉刚入门,便叫了起来。
闻得其声,伏泉满脸欣喜,一路跑过去,从夭儿手上夺了伏灼,抱在自己脸上狂亲,喜爱之色尤为明显。伏泉想来,这大概只有用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来解释了,而且伏灼身世自己有亏,也因此更加宠爱她,算是一种弥补吧。
“坏!坏!阿父坏!阿父坏!胡子、胡子扎人!扎人!”小家伙一别数月,依旧如同当初一样,对于伏泉这几个月在外征战,所长起的胡须十分厌恶。死命用它那小手推开伏泉,因为伏泉那长起的短须太扎人了,不过很显然,她的小手是根本不能反抗伏泉的,只能螳臂当车的阻止那扎在脸上的痛感。
“大兄!大兄……”
远处,也传来一阵女孩的清脆叫声,伏泉还未反应过来事,他那堂妹,快四岁大的伏寿挥舞着手,尖声叫道。而后挣扎着脱离了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怀抱,一蹦一跳跑来,抱着伏泉的大腿好不松手,好像害怕这对她极好的堂兄会突然又走了一样,那小摸样可爱极了。
“久奴,想死大兄了……”伏泉一把抱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犹如一只小白熊的伏寿,“啵啵”的亲个不停,亲呢之情尤为明显。
他的胡茬擦着伏寿粉嫩的脸蛋,也让小姑娘十分不好受,只能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喊疼。毕竟只是自己堂妹,而不是自己亲女儿,伏泉也不敢太过戏弄,省得伏完来训教,戏弄一番便把她放了下来。
谁知这一放,便出了祸事,小家伙伸出她的小手道:“大兄远归,当赠久奴礼物尔!”
“这……”伏泉哑然,他如何不明白伏寿的意思,自己以前无论在何地,每次见面都送礼物给她,今天从冀州回府,自然不能免俗。
可是,伏泉因为得了旨意,来得仓促,根本没时间也没这个想法给她们准备,哪有东西给这小祖宗啊……一时间,伏泉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复。
伏寿见此,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冒出露水一样,娇滴滴道:“大兄坏!莫非忘带礼物给久奴乎?”
“自然未忘!”伏泉当即说谎道:“然大兄细想,粗俗之物,岂能相送久奴?故未备礼……”
“那不还是没有?”小家伙直接打断道,大眼睛里面更加湿润,似乎又有哭泣的危险,显然根本不信伏泉的鬼话。
“有!”
“在何处?”
“日后?”
伏寿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日后?”
“善!日后吾妹必得天下大贵之礼也!”伏泉打了个谜语搪塞道,反正让你当皇后,谁也阻止不了,也不算我吹牛逼说谎了。
“如何贵之?”
“日后便知!”
“大兄诓小妹……啊……啊……”伏寿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直接“啊”的就哭起来了,那声音是响彻府邸,让伏泉真想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活该自己以前送礼,这倒好了,现在都成习惯来追债了。
不过,这哭声还没持续多久,便听到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道:“久奴,汝兄长远来,安敢顽劣?”
一声大喝,直接让得伏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本人更是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立即跑到那中年少妇旁边,站得规规矩矩的,表现的如同乖乖女一样,似乎完全没有先前和伏泉讨要礼物,最后没有得到礼物而哭闹的事情。
伏泉见此,却是大跌眼镜,暗道这历史上也算贤惠的伏皇后,原来小时候这么顽皮。不过,貌似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乱子,若不是他宠爱这妹妹,以伏寿庶女的身份,能有如今在不其侯府这么闹腾,而只有伏完一人能管的处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