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的十数个羌帅们脸色难看,各自喝着闷酒,自从前番在汉阳郡大败,各个部族不仅没有抢到战利品,而且损兵折将,又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不少人对于饭桶一样的北宫伯玉非常不满,转而亲善间接靠着智谋救了他们一命的韩遂。
湟中羌纵横凉州数百年,在二十几年前的段颎时代更是号称无敌,当时段颎带着一万两千湟中义从羌横扫整个凉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打得凉州诸羌胡看见他们就绕着走,骁勇冠于汉军。现今居然被伏泉这小儿,率领弱兵,一战大败,伤筋动骨,这让羌帅们如何能够接受。
一名羌帅喝下一杯酒,皱着眉头说道:“北宫将军,如今局势,依吾看,不如听从韩君之言。去岁叛乱,吾等在边、韩二君率领下,数番大破汉军,斩俘数万,打得可真解气。然而自从将军不听韩君所言,这日子……”
有人补充道:“是极,日子比去岁难过多矣。”
又有人感慨道:“唉,汉人多有智谋之辈,若无汉人相助,吾等于凉州寸步难行也!”
北宫伯玉、李文侯听后皆是面色一沉,军中谣言传播,他们不是没听到的,当下便有忠心之人拍案而起道:“尔等欲为汉奴乎?羌人绝不可如此!”
先前开口的羌帅冷笑道:“吾只知今年各部没有捞到一丁点好处,麾下勇士却死伤上千,而以伏泉小儿之名,以后损失会更多。”
诸羌帅大部分附和道:“对极!对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望诸位将军深思之!”
北宫伯玉李文侯终相视一眼,后者开口说道:“韩遂非常人,素有兼并吾等之心,若投靠此人,不出两年,吾等非死即废。故……日后不要再提此事。”
不少羌帅心里似有不甘,脸现挣扎,追问道:“真无半点回旋余地?”
李文侯才摇头,猛见羌帅摔杯落地,牛皮大帐瞬间被无数刀剑划开,几十名羌人一脸狰狞的冲入进来,专砍北宫伯玉、李文侯及其亲信羌帅,大帐内一片刀光剑影,呼喝喊杀声、利刃入骨声、临死惨嚎声此起彼伏。同时外间亦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李文侯武艺一般,斩杀两人后,左腿被砍断,不等起来,数刀落下,一顿乱砍乱剁,身上刀伤数不胜数,仅头便挨了六刀,脑浆洒得满地都是。北宫伯玉怒骂连连,一柄大刀使得异常娴熟,左劈右砍,勇不可挡,转眼间帐内只剩下他一个抵抗者,羌人纷纷后退张弓搭箭,将他射成刺猬。
望着帐内一片狼藉,羌帅叹气道:“将军,别怨恨吾等,伏泉小儿素有段颎真传,吾等不想再复前番羌人先祖之祸,韩君智谋,必可令吾等无忧!”
凉州,金城郡,允吾县,同样也有一番故事。
深夜,边章宅邸被血色淹没,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无一例外带着一丝困惑与愤怒,死不瞑目。
韩遂提着一柄滴血的剑,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俊朗秀逸的面容在黑暗下忽闪忽现,给人一种妖冶诡异的感觉。
麴胜小跑到韩遂近前,禀道:“边府上下五百余口,尽数诛除,只余边章一人。”
五百多条生命在韩遂眼中似乎不值一提,停也没停,继续迈着坚实的步子前进。
边章安安稳稳跪坐在主位上,衣衫洁白如雪,一尘不染,漆黑的进贤冠下是一张平淡到极点的五官,双目越过厅内杀气腾腾的甲士,直视着走进来的韩遂。
见到韩遂,边章缓缓开口道:“自从军中有传言,吾便知将有祸也!”
韩遂默然无语,拿出一块手巾,擦拭着爱剑上的血迹,良久,对身后众人道:“退下。”
众甲士面面相视,直到韩遂再次喝退,这才听令,如退潮一般撤离大堂。
“将门合上。”韩遂又命令道,他要和边章,这个几十年的朋友,好好谈谈。
边章失笑道:“你就不怕我暗藏弩箭,把你击杀当场?要知道,只需手指轻轻一扣,你为之努力前半生的一切就将随之而去。”
韩遂面色复杂的摇摇头:“吾等几十年交情,汝不会如此为之!。”
“是吗,说吧汝想要干什么?”
“整合叛军!”
“杀光凉州军头领,一个人当头?”
韩遂默认,边章看了摇头道:“你做不到。”
“吾可以,因为吾是韩遂,韩文约!”韩遂说罢,起身向外走,推开门的同时,无数甲士冲入大堂,弩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