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虽然有一些因为战事频繁,是边地豪族垄断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通货膨胀,如今更是夸张到买东西需要用车拉着钱去,快变成以物换物的原始社会了。
通货膨胀明显,从去岁,皇帝刘宏直接将关内侯的价格贬值到五百万钱,引得不少关中豪商抢购就知道了,其实也就是相当于从边地带几匹马去关中而已。关内候价格如此,列候甚至其他职位,也就更明显了,据说刘宏现在都已经在县令级别上不再按照正常的升迁收钱了,可见朝廷财政败坏。
刘宏此举,为了就是多换钱,弥补朝廷同时对阵数场战事的经费,但不是十分熟悉金融的他,明显没有考虑到如此大规模贬值侯爵等官位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朝廷对于文武官员的信用贬值。
文官的话自然是让他们培养有钱就升官,不需要政绩,虽然不少有道德底线的名士肯定不屑如此,但备不住有不少投机取巧之辈要这么做。至于武将,更不用提了,不少人拼死拼活,九死一生,立得战功,才换来司马校尉的官职以及关内侯列候的爵位,现在那些商人直接用钱就能买得到,如何能让他们信服?
连伏泉麾下绝对是大汉精锐的凉州军里,就有不少将领对此颇有微词,又何况是大汉其他地方的军队,想来后来大汉外兵不尊中央威信,也是有此原因,毕竟一个不能完全给他们利益和身份的政府,就别想那些边地将领兵卒会全心全意的服从中央。
对此,伏泉也是无可奈可,这谁也不好怪,连番的战事,就是国家再富有,也得枯竭,更何况皇帝刘宏也不是一个勤俭的人。诚然,放在和平时候,皇帝勤俭不勤俭,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放在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不勤俭,无疑对于本就赤字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一切只能等大汉休养几年,缓过劲来便好,只是,大汉真的能够休养吗?对此,伏泉表示疑问?想来,那些党人已经坐不住了吧?从去年,朝廷平定北疆乱事后,王芬联结天下人准备谋反,就已经开始了。
去岁,汉军在吕梁山下,和胡人联军血战,在有着吕布百骑劫营的优势开局下,最终还是和胡人血战半日,最终汉军损兵近三万,胜之,南匈奴叛逆须卜单于只带着南匈奴和屠各贵族数千人败退回南匈奴王庭。
这等胜事,自然令得朝廷欢喜,特别是朝廷又连平张纯、张举、张燕等乱事,刘宏眼见汉军又取得这等大胜,自然封赏了不少,同时也放松了对朝廷之外的警惕,这就给了王芬等人机会。
王芬,字文祖,东平郡寿张县人,是党人领袖“八厨”之一,如今为冀州刺史。
那时,故太傅陈蕃之子陈逸和著名术士青州平原人襄楷都到王芬府上做客,襄楷对两人说:“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真族灭矣。”
这话说得是天象显示不利于宦官,黄门、常侍这回真的要被灭族了,对于和宦官有杀父之仇的陈逸来说,自然大喜。而本就恨宦官的王芬,自然也高兴,当即回道:“若然者,芬愿驱除!”
显然,王芬把自己当做除宦官的大英雄了,于是他主动与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等人相互交结谋划,联络天下熟悉豪杰,谋废刘宏,欲立合肥侯为帝。不过,很显然,这群人太狂妄了,谋立废立的事情,竟然都不加掩饰,还大张旗鼓的去联络,就是伏泉这个和他们不是一路人,甚至在边塞都听闻这事情,可见对方的狂妄。
这之中,他们还无意的坑了曹操一把,他们曾经把计划告诉了曹操,希望曹操也来匡扶大业,但曹操知道后,写了一封信拒绝了王芬:“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霍是也。伊、霍皆怀至忠之诚,据宰辅之势,因秉政之重,同众人之欲,故能计从事立。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睹当今之难,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
曹操的意思自然是拒绝的,就像他信里的意思,怒斥王芬等人,废立皇帝的事,是天下间最不祥的。古代人有权衡成败、计较轻重然后施行的,只有伊尹和霍光。伊尹是心怀至忠的诚意,又据有宰相的权势,位列百官之上,所以废立皇帝,才会计划得成,完成废立。等到了霍光,他先受到了先帝托国的重任,又凭借皇室宗亲的地位,而且内有太后秉政的权重,外有群臣同心的大势,加上昌邑王即位没多久,没有贵重宠幸的人,朝中也缺少同心的官员,他的话只能通过侍从表达,所以霍光计策施行便宜迅速,事情完成就像摧枯立朽。现在各位只见到古人成功的容易,没有看清当前的困难。各位好好想想,你们结众连党,与七王之乱有什么差别?合肥侯的地位,比起吴王刘濞、楚王刘戊怎么样?而且你们现在做的乃是非常之事,希望按照意愿成就大事,不是很危险吗!
不过,很显然,对于急于铲除刘宏的王芬等人来说,曹操自然不能阻止他们,王芬等人又呼平原华歆、陶丘洪共定计。
本袭来,陶丘洪想要参与,却被华歆所制止,他说道:“夫废立大事,伊、霍之所难。芬性疏而不武,此必无成。”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现在行事,必然不能成功,可笑王芬如此执意为之,而结果也很明显,当然是失败了。
陈逸王芬他们广邀豪杰,本来就只有寥寥几人同意,大多数人都拒绝了,而且他们太嚣张,消息几乎闹得稍微有点门路的恶人都知道,也不知是谁,抱有何种目的,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所幸这人必和陈逸等人有旧,不愿直言,而是借太史之口,以“北方有阴谋,不宜北行”为由,以天现异象为由阻止皇帝刘宏北行。
不久,征冀州刺史王芬赴京,王芬大惧,解印绶逃亡,在平原自杀。此举既保全了参与者,亦保全了家人。新任冀州刺史河东人巫捷到任,受到极大的阻力,觉里面水太深,只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