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话伏泉不好说出来,倒不是因为他不敢在朝堂议论汉武帝,自从前汉宣帝即位,对于汉武帝之功过,大汉已经不像武帝时期那种如同文字狱般的噤若寒蝉了,他的是非功过,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伏泉之所以不好说,却是因为他拿不出有说服力的依据来证明,朝廷强收盐铁,会不会导出现汉武帝后期的结果。
他不是学经济学的,可以用各种理论知识来证明,当然,伏泉觉得,就算他有理论知识,恐怕这些朝臣也不会承认,毕竟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事情没有事实证明来抵赖。
为了利益,只要他们想,根本不会有他们不敢反驳的事情,若是有着后世经验,伏泉现在说这些自然没人敢反驳,然而,这不是没有先例证明吗?
盐铁官营本来是部妙棋,结果可惜,这部棋被汉武帝其他的经济政策,完全搞得在现在成了与民争利的亡国之策了。想来,后汉数次禁止民间私营盐铁,却不能成功,除了世族豪强势力大,阻力重重以外,也有当局者对于强收盐铁,与民争利这些调调的后怕吧,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在。
这场朝会,最终没能让伏泉如愿,强收盐铁没有通过,世族豪强的高官出了崇德殿,都是喜悦之极,他们除了因为保证了自己家族利益高兴外,也有终于能让伏泉吃瘪而兴奋。
毕竟,因为伏泉的权势,很多伏泉上奏的政策,他们根本没有力量反对,这次竟然能够赢了伏泉,自然高兴了。
当下,作为令伏泉吃瘪的主要人物,王允可是受到了许多朝官的热烈追捧,直把这次冲动出头的王允说得飘飘然,而后更是生出了联合这些朝官,在文臣中自有一番势力的野心。
“诸君,陛下即位以来,伏泉坐掌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跋扈之极,加之种种政策,皆有损我大汉根基,允虽不才,愿合诸君,于朝堂之中,锐挫其人,保吾大汉社稷安危,不知诸君何意?”王允如此道,话里大有一副朝堂都靠他的意思,毕竟,如今朝局确实需要他。
就像王允话里说的那样,“伏泉坐掌阿衡之权”,那阿衡又称保衡,原是保护教养幼稚之官,后来泛指辅佐国君之人,又“秉意独断”,依照其本意独断专行,再加他处处挖世族豪强根基,提拔寒门,这种人,就是他们敌对的大权臣,必须要针对。
若是这次没有王允,一旦朝会通过伏泉提议,以伏泉经过这几年完全消化了天下兵马的局势,再有朝廷大义,纵然他们这些世族豪强在地方势力庞大,但也很难和强大的汉军为敌,说不得真要失去盐铁这部分贸易了。
因此,众人对此却不反感,反而是默认,实在是似乎现在能对付伏泉的,除了他以外,再无别人,真让伏泉继续破坏他们世族豪强的根基,那可就真的要出事了。
带着一股闷气,伏泉回到骠骑将军府里,忽有苍头报,贾诩到来,伏泉诧异,这家伙怎么来了,不过还是让其进来。
贾诩来到大堂,见到伏泉行礼后,当即禀报来意,他此来的目的,却是为伏泉的强收盐铁献计而来。
闻得此言,伏泉脸色颇为不好,贾诩如今也被他提拔到尚书令位置,也是朝官之一,负责管理少府文书和传达命令,国家诏书,莫不经此,可谓中枢要职。
而贾诩刚才在朝堂帮助自己,反而事后来说,如何让他受得了。不过,伏泉想想,以贾诩的性子,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他明哲保身的性子,做事绝不出头,即使有帮助主君的办法,也是私下说,更何况这次是对抗那些世族豪强的高官,以他的性子,当然更不可能直接说了。
想明白这点,伏泉气通了些,当下让他落座,并问询他有何策。
贾诩落座后道:“骠骑收盐、铁之心,实是正确之举,大汉国库若得二者,必有数倍充盈之资,然却是操之过急也。骠骑冒然施为,恐惹天下世族豪强不安,依下官之见,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
贾诩不紧不慢道:“逐步插派人手,控厄天下盐铁之地。”
伏泉摇头道:“此策太慢,亦不知何年月可有成效?”
“依下官看,此策最佳,敢问骠骑,若现今收回盐池,可立即令朝廷富庶乎?”
闻言,伏泉眉头紧锁,随后摇摇头,表示不能。
收回盐池,需要大量人手及经验,靠谁?伏泉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找出那么多的人,去天下盐池铁矿接手,这样的话,最终他说不得要靠当地世族豪强抽调人手,而朝廷收回盐铁贸易,是抽他们的血,他们不反抗就好了,还能指望他们派人支持?这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见伏泉言语,贾诩捋着短须笑道:“其实骠骑急过头了,本朝历代君主皆无法收回盐铁,故设立税制,而此税并不轻,相反,盐铁之税极重,可今朝廷府库不足,原因无它,唯监者渎职,致使国家失利……”
听到此言,伏泉眼眸一亮,他已经预感到贾诩接下来的话了,果然……
“故而,骠骑只需另派监者,如此不费人力,一年便可轻而易举收取天下数十上百亿钱。”
此话一出,伏泉抚掌而笑,他真是急过头了,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想明白。不过,话也说回来。有这么个聪明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确实是可以让你少犯错误。
事实确实如此,既然一时之间无法收回盐铁官营的贸易,那就直接卡住贸易税收,和明末皇帝设立的矿监学习,反正商品贸易就得交税,而这税收是朝廷定,纵然里面大头还在民间,但是朝廷确实拿到了更多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