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笑道:
“听说天后娘娘已经是六十来岁的老妪了,橘皮鹤发,只怕是走路都要拄拐杖了,怎么小王爷倒对一个老太婆感兴趣?”
小王爷摇头笑道:
“不然,人言天后驻颜有术,又颇善容饰,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坊间流传未必真实,天后也许果然年轻,但是二三十岁的样子岂不成了不老妖了?小王爷可否见过天后的真容呢?”
“小王在五岁那年随父王回京述职,在后宫曾经见过天后一面,不过这十年来随祖父辗转外任,很少回到京畿。所以对天后娘娘的相貌没什么印象”。
娇娘听及此处,暗暗舒了一口气。
“五岁的小娃娃,自然记不得什么。况且十年来人的相貌变化相当大,即便这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也未必认得出。”
李孝逸点头道:
“夫人说得极是,只不过近来家中事故繁杂,故而有此一问。”
看娇娘对所问之事不感兴趣,也就不再说下去。
众人说笑之间不觉已经过了二更天,娇娘已经喝得面红耳热,身子微微靠在小王爷的身边,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小王爷却依然与众人豪饮,面色如常。镂月开云众女使出浑身解数轻歌曼舞,一时之间莺歌燕舞,环佩叮当。这时忽见阿满和娇娘的家丁等一行人从楼下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了上来。老鸨忙着为这十来个人安排住宿。看来娇娘的确在此没有什么落脚之处,竟然将家人都一起安置在了镂月开云。
那小王爷偷眼望去,却见这群人中竟有一名身材纤细高挑的男子,年纪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如玉,面上却系了一块白纱,长发黑瀑般垂在脑后。
两名婢女搀扶着缓步上楼,待抬头时却正与李孝逸目光相遇,发现一桌子的人竟然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漆黑的美瞳瞬间低垂,只怪带着面纱,也看不清表情是怨是嗔。
小王爷登时看得呆了,漂亮的男人倒也见过不少,只不过似这个男子般,只用一双眼睛便能勾魂摄魄的倒是第一次。
任凭众人目光一起投来,这男子理也不理径直上楼,只不过他腰肢纤细,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一般,雪白的衣衫飘飘洒洒,整个人也如同清风雨露一般飘过。走过去的时候倒有人怀疑自己是否喝多了酒,使劲揉眼睛的倒有四五人。
李孝逸奇道:
“夫人,这位是----”
娇娘眼见小王爷心旌摇动,偷偷暗笑。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这人是夫家的远房侄儿,名唤清儿,因为父母双亡寄住在我家。”
“既然是一家人,何不请来同饮?”
“算了,他是个天聋地哑的人,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差不多再次发出惊呼,深感这娇娘简直就是一个谜,不但自己行事怪异,连身边人都神秘莫测,这么颠倒众生的美男子竟然是个哑子?娇娘吩咐鸨母,准备一桌酒菜让下人们早吃早休息,又让人炒两个清淡的小菜送到清儿房中,便继续与众人斗酒取乐。小王爷对着博州诸女笑道:
“你们可见到刚刚飘过的那人?只怕是你们的皮肤都不如人家的白,连腰肢也不如人家的细。”
绿珠儿吃吃笑道:
“这就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单是何夫人已经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又盯上人家的侄儿了?”
众人一起哄笑。小王爷也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马万才撺掇道:
“我说夫人,能听到我们小王爷抚琴吟唱,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夫人可有什么投桃报李的心意?”
娇娘嗔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管你怎么说,我偏不理”。
孔宁秀才道:
“夫人可以不管马老板怎么说,但是我们小王爷的深情那是任人都看得出来的。”
娇娘望向李孝逸,笑道:
“小王爷,这些人胡说八道,快用大杯给他们罚酒。”
小王爷笑道:
“既然夫人不喜欢,此事就不许再提”。
又向众人道:
“罚酒,罚酒!”
娇娘闻言又羞又急,
“奴家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她本来端庄严肃,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风月场合。但是酒酣耳热之际,又当着一位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美貌檀郎,因此竟有些拿捏不定。马万才见她发窘,也取笑道: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娇娘轻啐了一口,益发红了脸庞。小王爷见她可爱的样子,扔了酒杯,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温情道:
“不用理他们起哄,姐姐大老远的从洛阳来,单单这份情意已经让孝逸感动。”
见她粉面桃腮,娇羞无限,忍不住又香了一口。众人一起叫好,小王爷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从姐姐端着两颗夜明珠来到我的桌案前开始,小王就知道姐姐的心思了。”
娇娘欲待挣扎,却浑身酥软哪里使得出半点力气,但觉头顶烛火耀眼炫目,众人目光一起射向自己,心中却甜蜜无比。她干脆就闭了眼睛,将头贴在小王爷的胸前,任由他抱着走出宴席。身后爆发出众人的阵阵哄笑声。李孝逸将娇娘抱着上楼,踢开房门将这个几乎已经迷醉的美妇扔到床上。忙不迭回身去锁上房门时,却发现对面房门欠着一条缝,门缝后白色的面纱轻轻飞舞,面纱上面正是那双摄人魂魄的美瞳。但是两人目光相遇,那扇门“咣”的一声关闭再无声息。小王爷摇摇头,他宁愿相信这次的美瞳又是飘过来的。那边厢娇娘早已忍不住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