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模子竟和驸马一模一样,长大了也是一位英俊迷人的帅哥。”
——看起来沈南蓼和薛绍的关系也是不错。
太平公主道:
“崇训白胖紧实,淘气得紧,母后抱了这么久也累了。绍哥可将下面安顿好了?”
薛绍忙道:
“已经找了一辆密密实实的油壁车,将薛师遗骨悄悄运回白马寺。只不知下一步如何安葬?请母后示下。”
天后放下外孙道:
“这事传出去恐被群臣耻笑,只说暴病瘟疫没了,身子也化成了灰。就在寺内寻一处塔林将骨灰和在里头,也别留什么碑文,就让他无声无息的去吧。”
薛绍忙点头,又请大家楼下就座。
少顷便推杯换盏,薛绍和武攸宁因着沈南蓼第一次上门,尤其恭谨,不断敬酒,沈南蓼勉强喝了几杯,已然面红耳赤。
忙推说不善酒量,不肯再饮。
天后笑道:
“南蓼的酒量,若像医术那般就好了。”
武攸宁举杯道:
“先生一代名医,又得天后器重,理应为国效力,如今那人也去了,先生不如留下来襄助天后。这第一杯酒,就是庆祝先生回归,先生说这杯酒该饮不该饮?”
天后道:
“攸宁竟比孤还要着急,不过听起来倒也该喝!”
沈南蓼无法,只好仰脖喝下,却道:
“南蓼闲云野鹤一个人惯了,这事不忙议!“
薛绍替沈南蓼斟满酒,亦举杯道:
“先生为人处事沉稳老练,全不应拘泥于太医署,要儿臣说,南衙或者尚书省,总应该有先生的一个位子。”
沈南蓼也只得干了,满面通红摇头道:
“驸马抬爱,老夫除了懂点医术,其他都是白痴。怎么能够去南衙尸位素餐,只怕被苏良嗣拉住了打耳光。”
众人因想起薛怀义和宰相苏良嗣抢路,被苏良嗣摁住了当众掌嘴的事情,想笑却都有些笑不出来。
天后向公主笑道:
“你们夫妇一向是一个鼻孔出气,南蓼这杯酒喝得冤。”
太平公主笑道:
“非是绍哥和月儿急,而是我们崇训急着认干爷爷讨赏呢!”
说得沈南蓼面红耳赤,忙说打住,
“南蓼一介医官,这个干爷爷哪里承受得起?”
众人一起望向李孝逸,见他半日也没有说话,太平公主笑道:
“怎么孝逸今日竟成了没嘴的葫芦?我们崇敏一片痴心,镇日念叨着大锅锅,哪知见了面,大锅锅早把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李孝逸摇着折扇轻笑道:
“你们各个都来敬沈先生的酒,孝逸怎么也抢不上,反倒说我没话?”
站起身来,走到沈南蓼面前,半跪着给他斟满酒,恭恭敬敬道:
“先生高义之人,孝逸不才,仰望先生如同皎皎明月一般,今日斗胆请先生留下,日后必然奉先生如兄如父,孝逸说到做到,必不违此言。”
将杯子高举过头顶,呈在沈南蓼面前。
众人听了这话,都暗想李孝逸果然是个聪明人,又知道行止进退,一个“如兄如父”说得情真意切,不但沈南蓼无话可说,连天后也要被他感动。
沈南蓼忙起身扶起,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孝逸这杯酒,老夫无论如何都要喝下。”
又向天后道:
“难得他小小年纪,却事事做得周详妥帖。”
天后笑道:
“这个魔头也只你能降伏得住,换个人只怕也不行……”
又拉了孝逸欢欢喜喜坐在身边,摸了摸他额头,
“今日搭错了哪根筋,竟说出这么动人肺腑的话来?孤只道你就是一只刺猬,逢人便要赌气生事的!”
孝逸佯作不快,嘟嘴嗔道:
“赌气生事的是那个已经去了,天后瞧扁人,孝逸哪里就这般不堪?”
“好好好,你就是那文德淑雅的天下第一贤惠人……”
天后忍俊不禁,着他与众人拼酒尽兴。
武攸宁和薛绍推杯换盏,与他猜拳行令,欢笑不已,全将薛怀义那死鬼忘在脑后。
三日后,欢怡殿。天后和沈南蓼在内堂闲聊,却命孝逸和清儿、卓儿在外面候着。
天后开门见山,
“怀义临终前举报孝逸乃是下毒之人,先生对此事如何看?”
沈南蓼听了一惊,
“但凡下毒,必要事前知道冰块中有飞燕草一事,才能将计就计,如今只消查查孝逸是否停用过这种冰块便知分晓。”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关节,只不过御膳房的记载是孝逸从未停用过——这又做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