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陆绩的牢房里又来了一位客人,一位早就该来的客人。
屈突寿来得很低调,独自微服而来,走进阴暗地监牢过道里不断地皱眉,前头领路的狱卒战战兢兢,如同带着鬼子进村的翻译官似的,哈着腰弓着背一脸殷勤讨好的领着路。
走到陆绩的牢前,他一声也不吭,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狱卒如蒙大赦,嗖的一声就消失了。
看着关在牢房里的陆绩,屈突寿气哼哼地哼了一声,背对着牢门打盹儿的陆绩这才醒了过来,目光轻轻向外一瞥,这才看见了在牢门外精立的屈突寿。
陆绩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冲屈突寿行礼。
“将军,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若要提审我,押我去堂上即可……”
屈突寿没有出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绩的脸,从头到眉毛,从鼻子到眼睛,似乎要把他看个通透一般,过了良久这才叹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有城府、有心眼的人,你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呢?”
“嘿嘿,将军,我以一个小小巡城校尉的身份,扳倒了一个侯爷和一方刺史,还不算又城府有心眼儿吗?”该想开的已经想开了,陆绩此时心里已无包袱,索性和屈突寿开起来玩笑。
“哼,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屈突寿冷哼道。
“唉……事急从权,我也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想跟他们鱼死网破啊。”陆绩叹道。
“怎么现在改叫将军,不叫我姨夫了?”屈突寿轻轻推了推牢门问道。
陆绩笑了笑道:“事已至此,我何必再拉屈突家下水,希望此事到我这里就算结束了,还好我位卑言轻,此事想必陛下不会株连太多人,也希望将军能对彭副尉他们从轻发落。”
屈突寿嘿然一笑,摇头无奈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我且问你,我把你关在了这里了三日,你可想出来了什么自救的办法?”
陆绩摇了摇头道:“我想了几天,尚无良策。”
实话实话,陆绩虽然看开了,但毕竟没真走到那最后一步,所以这些天还是想了许多计策,但这件事往大了说那是欺君乱法,往小了说也是滥用职权,要想躲过此劫……除了像陆灿一样逃跑,貌似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屈突寿叹道:“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要不是老头子按住了我三天,我早进来打你一顿了。”
陆绩恶寒,心中默默画了个十字感谢屈突通,死都要死了,莫名其妙再挨顿打多不值啊……
“你可知道,洛阳城里因为你这事儿都闹翻天了。王岐家中被你抄出了贡品,此事事关重大,老爷子也不敢怠慢,直接拿了王岐下狱,这两天洛州衙门那里的公务都乱套了,而且你这一打草,更是惊起了一堆蛇……一个个的到处打听、疏通关系,现在城门外的难民还没完全疏散,到处都是一锅粥……”
陆绩尴尬一笑,事发突然,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他还真没料到。
而屈突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道:“……还有啊,今天陛下的诏令已经到了,封你为咸阳县候,你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爹怎么办?让天官来你这大牢里宣旨?!”
哈?
陆绩愣住了。
这……就封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