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士兵迅捷而忙碌的身影,朱由校极为满意:很好,平时训练的战地简易医疗起了作用,拿木桶的,烧热水的,准备衣物、药品和针线缝合的,都有条不紊。嗯,那个脱衣服的动作很是熟练…“滚,让凤姐她们来做,这是个女子!!”皇上怒了,一脚踹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凤姐从里屋出来跪在地上急声道:“皇上,这女子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其余只是有些擦伤并无刀创,但她的右手臂好像脱臼了,奴家不是医生,不知道如何处理。”
朱由校抿了抿嘴唇:“你怎么又忘了,卫队禁止下跪。另外不要再说奴家,用民女或者在下即可。军医呢,去哪儿了?”
钟迅拱手道:“皇上,军医去村北义务诊疗去了,小的马上去把他叫过来。”
“村北?离这儿还有一两里地呢,还要爬一个大山坡,这大雪天的来回要耽误不少时间,救人要紧。你们有谁懂治疗脱臼的?”朱由校问道。
王婉琳闻言,转头看了看周时纯,目光接触后周时纯只是低头不语,还想往人群后躲。
朱由校看在眼里,便问道:“周时纯,你躲什么?你是不是懂正骨之术?”
周时纯硬着头皮,脸一红道:“皇上,小的…小的确实略懂正骨之术。只是…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污了姑娘清誉就不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救人,又不是让你逛青楼。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这女子下嫁与你?”朱由校没好气地骂道。
在周围一片或鄙夷或羡慕的眼神中,周时纯带着大红脸,跟凤姐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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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赵赫平上前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皇上。他被猛如虎等人欺骗,去到树林里抬木头的时候,与两个蒙古小王爷一直在吵嘴。此时突然发现树林深处,有七八个壮汉正在追赶一个女子,他们觉得很奇怪,就悄悄埋伏在一侧。
待女子跑近后,他们阻拦并质询那些壮汉。但那些壮汉不听劝阻,嘴里念着什么‘天地三界十方’类似咒语的东西,拔刀相向。卫队警告无效之后,就将这伙壮汉斩杀,这才把那女子救了回来。猛如虎则带队扩大搜索范围,以防意外。
此时,南岭庄里长急冲冲地进了屋内。老头神色匆忙地左右看了看,急切地出言问道:“那女子在何处?”
朱由校淡淡一笑,摸出烟卷点燃,深吸了一口道:“里长大人,这人还在里屋抢救,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嘛。”
几日相处下来,里长知道眼前这个被称作‘大公子’的年轻军官不好对付,嘴巴刁毒的很。他自觉此时也有些失态,便摸了摸鼻子轻咳两声道:“老夫身为里长,自然有守土安民之责。听闻有贼人作乱,老夫担心有村民遭难。方才失态了,小官人见谅。”
说罢,老头就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捧着个茶碗,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四处乱晃。
王婉琳轻轻走到皇上身边,悄声道:“大公子,那伙贼人嘴里念的,应该是‘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也就是‘无生老母’的别称,乃西大乘教供奉之一。此处距离京师不远,那些贼人只怕与西大乘教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个里长好生奇怪,他怎知我们救了一个女子?”
明朝某些宗教势力很庞大,甚至在朝堂之中都有极强的影响力。朱由校之前虽有耳闻,却一直无暇顾及。如今听王婉琳这么一说,他搓着下巴,将里长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贼人…这顶帽子扣得好啊,无论如何都和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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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猛如虎搜索完毕带着人回到屋内。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大公子,周围搜索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异常,小的已经派人扩大搜索范围了。对了,那个女子怎样?”
话音刚落,周时纯又红着脸从里屋出来了。他没敢抬头,只是低头拱手道:“大公子,那女子右臂脱臼已无大碍,休息两日就没事了。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行退下了。”
这时,凤姐从里屋跑出来快速地福了福,佩服地说道:“周大兄弟可真厉害,不仅治好了那女子的脱臼,还发现那女子肋部骨折多处,也出手包扎好了。”此话一出,凤姐就赶紧捂住了嘴巴。以前在教坊司自然百无禁忌,可现在…
肋部…骨折…包扎…见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周时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完了,清名不在,徒呼奈何…南岭庄里长,更是惊讶地将手里的茶杯摔落于地,脑门上分明刻着几个字,有辱斯文…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一笑,有些观念还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把猛如虎叫道一边,小声道:“猛如虎,朕听闻,你可是酒精考验的战士。有一事你可愿意做?”
猛如虎收起满脸的八卦,沉声道:“大公子请讲。小的照做就是。”
“南岭庄并非富庶之地。但此处不仅有先皇亲赐的牌坊,而且这寒冬腊月的,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这可不多见。而那个里长,虽居此偏僻之地,但待人接物毫无普通村夫之感,而且看见朕拿出烟卷也不以为奇。
还有你们救人之后,就直接来了这间大屋,中途并无耽搁。这里长无凭无据,为何就直接说有贼人作乱?而且,还知道你们救的是一个女人?
军医前几天去义诊的时候,听村民说这老头儿嗜酒如命,而且喝多了什么话都敢说。今天,朕需要你的胃。命你奉旨喝酒,把这些疑问都摸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