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塔拉?考文垂的隔壁站立着一个与江桥差不多高的女生,面容清秀,眼睛里藏着活力与积极,但却又不仅仅只是如此。
她灰色的眼眸里混杂着复杂的情感,有熟悉,有近似于旧友的珍重,也有包容一切的关怀,褐色的长发遮挡住她未着寸缕的身躯,若隐若现的雪峰却难得的没让江桥产生什么不洁的意志来。
见得有些惊讶的江桥,这女子眯起她的灰眸,浅浅的笑了下。微扬的嘴角里,既包含着夏塔拉的积极,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那,再见了”
江桥见得夏塔拉将手轻轻的举起,自己的手掌也不由得向上举起。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半空中晃动的江桥的目光穿透了指缝,整个世界循着他的目光猛地翻转,成了另一个模样。
土腥,花香。蝉鸣,蝶飞。
这是哪里?江桥熟悉得很,但却怎么的也想不起来。
夏塔拉?考文垂已经不见了,唯有那个如同成人版的她还站在江桥的面前。脸上只有笑容的她慢慢靠近不知为何无法也不愿做出任何动作的江桥。
她赤裸的身躯里泛着熟悉到让江桥眼眶湿润的温度,揽住自己的双臂与贴在自己脸颊上轻语的嘴唇,如同是这整个世界对他的祝福一样:
“哥们,起床了!”
只听得耳边炸起男人的呼唤声,那句温暖得让江桥几乎都要流出眼泪的话语崩成了粉碎,还没等眼睛睁开,他就觉得盖在自己上身的被子被猛地掀开,空气的流动直往他上身窜,被眼泪黏连的眼睛睁得比哪次都快。
记忆这种东西,真是十成十的不可靠,即便是在那一瞬产生了要永远将那话语铭记于心的江桥,此时却再也记不得里头的一星半点。
“你干嘛啊”看着床边笑得开心的严仲,江桥吼出声的同时低下头,连忙将快溢出来的眼泪擦去。
“做春梦弄脏别人的床就不好了”听得严仲这般说,身子微微支起的江桥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全身赤裸的状态,胸前沾着两个带着电击的东西。
什么玩意,乳贴吗?
他沿着两根电线看去,才发现这玩意直连一旁的心跳检测仪器。他望了一眼床边放着的小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包了一层又一层,自己的右手卷得如同个大棉花糖一样。
他将盖在自己下身的被子往上提了些,只穿着内裤的下身的右腿包了一圈圈的纱布,没有任何受伤记忆的左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光是看着就觉得皮痒。
医生随后来了,又是检查身体又是检查脑子,甚至还不顾当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硬是要掰他的眼皮看眼珠子,弄得江桥浑身难受。
交代完要注意的事项后,医生又叮嘱着要静养,这才将便携麦克风关掉,心满意足的离开。
严仲和江桥被震得耳膜发疼,见他离去,才松了口气。
拒绝了严仲的喂饭的江桥斜视着天花板,百无聊赖的念着颜平帆的名字,一旁的严仲看得好笑:“帆姐已经气到要咬人了,现在让她看到你,指不定会把你整个人都咬断”
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却莫名的觉得有点爽。
严仲听着江桥这评价,不由得笑出声来,发展为哈哈大笑之余,还用手掌以抽脸的方式打在他的肩膀上,弄得江桥咬牙切齿。
如果没那两个乳贴限制,他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变成藏獒还是泰迪。
待得两人都冷静了些,气氛也变得沉默了。
颜平帆生气了,这件事江桥是预料到的了。他本来想着说自私的一了百了,可老天爷就偏要跟他作对。现在好了,活下来,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
“正常的道歉”
严仲一本正经:“趁着她情绪的起伏,把她压倒在床上,撕烂她的衣服,在她的反抗变弱的时候…”
得得。
江桥阻止了企图创作一本**有声小说的严仲。早就应该知道从这家伙嘴里得不出什么符合人类道德的东西来的。
沉默,师徒之间似乎除了黄色的东西之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严仲才打开了话匣:
“被你打碎肋骨后,卫毕舒在跑过马路时被车撞了一下,脾脏破裂,进了医院,现在估计已经被警方重点控制起来了”
严仲告知江桥的东西里,有大部分都是谎言。
卫毕舒在被严仲踢裂了内脏后,在赶来的孙逸轩以及十来个警员的控制之下,送至由警方管理的医院,现在仍在医院接受治疗。但即便是医好了,卫毕舒也没法像先前那般龙精虎猛了。
“孙警官说他们会以强奸罪、人口贩卖、非法持有枪支和贩卖毒品等罪名起诉卫毕舒。罚实了,他的死刑就稳了”
严仲这般说这,放在膝盖上的右掌抓得自己膝盖上的皮肤直疼。他憋出个笑容来:“但这件事情不能公布,要考虑到公众影响,就连查处‘仁心医院’也是说他们医疗水准不足。”
严仲的话没有什么底气:“你想想看,公众知道一个医院拐卖他们的儿女,那这个社会的信任不就要被打破了?”
江桥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忽略了严仲言语中的迟缓,露出了一切终于结束了的释然表情。
他越是如此,严仲心里越不是滋味。
‘仁心医院’被查处了,但是医院的高层全部无罪释放------酒醉的孙逸轩这般告诉他。
前几日在送江桥上了救护车,他看见了急忙赶来的孙逸轩。脸色苍白,两个黑眼眶如同积血一般沉重,他抓着严仲的手,满是愧疚。
“没事的,没事的”
最后反而是心情不好的严仲安慰起这个动摇的年轻警察来了。
两人去喝了几杯酒,孙逸轩几乎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仁心医院’与‘仁心孤儿院’是‘闻月’集团主要负责人乐平明以个人名义开设的组织,警方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抓不了他。
孙逸轩发着酒疯般的拍着桌子,严仲一边和老板道歉一边劝他冷静些。
他不明白为什么抓不了乐平明。
他犯罪了,犯罪的人就应该抓起来,这是作为执法者最主要的义务,这是为了维护社会公正的必须,但是为什么抓不了。
徐铁正告诉他的,这个人没法抓,不仅孙逸轩没法抓,整个夏区的警察执法部门里,没人敢对这个人动手,如果要将他处理了,只能通过暗杀,或者是军队。
或者是夏区骄傲的反恐部门------‘重击六组’来处理这件事。
但他一个小警察,军方都不搭理他,更别说隶属于特殊机关的‘重击六组’。
“这件事该在这告一段落了。”孙逸轩重复着徐铁正的话语,在醉倒前的他,问严仲说:“是如此吗?”
是的,这件事该告一段落了,再追查下去,所牵扯的东西会将整个世界都卷进来。
严仲最终没有告诉他左多是‘重击六组’的成员,他知道左多已经变了,即便是孙逸轩去求他,对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动容,说不定还会用手段把孙逸轩除掉。
这个内心满是动摇的警察,严仲还不希望他死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