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了，不过有几家想要进场费，我还没有答应呢。还有就是鸭鸭厂已经把十万件羽绒服陆续发过来了，咱们这几间门面可放不下。我又在东站附近找了几间仓库，但是晚上还得雇人看场，防火防盗。你可还得给我拨经费啊。”

“你们十万元都花完了吗？”生意还没开始，王曜就觉得压力山大了。原来设想的太美好，如果当初真的用十万元做押金，连开始的摊子都铺不开。还好陆芷琪不但谈下了合同，前期的十万件衣服还不用货款。鸭鸭厂也大方的连押金都没收，王曜才有了十万元活动经费。

其他地市的人进货就没这么容易了，现款现结，交钱打货。鸭鸭厂现在又有人冒出来反对李德生给王曜的优惠太大了。鸭鸭厂没想到国内的市场居然这么好做，事先预想的困难都没有遇到，各地都有人愿意经销鸭鸭羽绒服。前期铺货鸭鸭厂就把四百万件羽绒服发到了全国各地。不过李德生知道这不过都是暂时的，明年新羽绒服出世才会是羽绒服厂重新洗牌的时机，李德生没有毁约的打算。

“没有啊，但是赖泽栋去洛阳了，我现在手上没钱啊。”

“钱都在赖二哥手里吗？这样不行，赖二哥虽然是董事，但是经营的事应该是总经理负责制，经营资金应该放在你手上，回头我跟二哥说一声，让他把钱都放在你这里。”王曜也觉得公司的发展现在太随性，没有一定的规则，不过初创期间可以容忍。但想有更好的发展就不能如此了。

“陆阿姨，鸭鸭现在已经在沪上卖火了，一天日销十万件。你没看报纸吗？10万‘鸭鸭’飞浦江，10万‘鸭鸭’闹西湖，10万‘鸭鸭’闯关东，10万‘鸭鸭’洒油城。咱们中州虽然消费力不如沪上，但是咱们人口可比油城大啊，而且咱们的活动也比他们多，他们有什么有奖销售吗？可是咱们现在日销数量才多少？”

这些销售数据都在陆芷琪心里，随口就说出来了。“咱们是进入十一月份才开始卖，前期都在打通销售渠道。这一点咱不能和其他地市比，人家的销售渠道都是畅通的。咱们是新的，就为了咱们拿了豫省的总代，有些店对咱们意见很大，人家也想拿，但是现在只能做咱们的二级经销商，热情就不高了，比如中州供销社，我去看了，咱的衣服都在最角落，倒是那些杂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有咱们给每个销售点配的广告标语也没见他们使用。”

“哦？还有这么回事？”王曜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

陆芷琪接着说，“中州今年的天气也怪，都十一月了天还不冷，直到这几天才开始变冷，所以前几天销量一直不高，我这有记录。”说着，陆芷琪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日记本。

“十一月一日，全市销售231件。十一月二日，全市销售307件，……十一月十日，全市销售3287件，十一月十一日，全市销售5688件，十一月十二日，全市销售7548件，昨天全市销售8977件。还有全省的，数据还没有反馈回来。但是催货的电话倒是一个接一个，弄得我都不敢离开办公室了。”

“陆阿姨，是我心急了，看着别的地方热卖，咱这里老是不温不火的，心里急了，对不起啊，陆阿姨。”王曜这才放下心，数据说明了问题，天气不冷，再着急羽绒服也不好卖啊。还好一阵狂风，中州已经开始进入低温天气。等到第一场雪下来，就更好卖了。

“陆阿姨，我让你招的销售都招好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咱这是私企，但是别人都把咱们当成个体户，但凡心思有点大的，都想找个好单位安安稳稳的上班，真的招不来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直销点却布置不下去人。”陆芷琪一筹莫展。

前面忙活了一个多月也才只招了一百多人，每个月光工资就得一万了。敦睦路的店面最大，就需要十个人才能忙过来。还有往各个商场送货的活，都交给了海子，海子领着一帮送煤的伙计，白天送煤，晚上把车打扫干净铺上床单送衣服，额外多挣点钱，一帮穷哥们也很满足。剩下的直销点主要放在国营大厂门口，打上鸭鸭专卖的旗号，赶在工人上下班的时候，搭起展示衣架，把样品挂上去。一个点怎么也得五六个人才能忙活开。中州这么多国营大厂根本摆不下啊。

“陆姨啊，估计还是得继续公关几个大商场，他们才是中州的商业领头羊，他们不出力，咱们这是使的蛮力啊。人工成本太高了，见效还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家卖鸭鸭的能挣钱，卖冰川的也能挣钱，干吗只为你鸭鸭吆喝啊。”

“陆姨，咱们商量一下，我们的规模太小，这是事实。我们得借力，而且说实话，能拿下五百万转让费，咱们今年就已经大赚特赚了。但是咱们也不能太贪心了，把所有的利润都攥在自己手里。我是这么想的，商场不是不积极吗？咱们就给他们一个返点。凡是年销售能达到10万件以上的，咱们给他返5个点的利润。不到10万件，5万件以上的，咱们返3个点。5万以下的就返1.5个点，这样他们的积极性不就有了吗？”

“还有，招聘人手的事我想先放一放吧。招了容易，但是等羽绒服的行情过去了，咱们可养活不了这么多人，我觉得倒是可以去大学里招点勤工俭学的学生，一个月30块钱底薪，销售一件衣服给他们提2块钱，白天不占用他们上课的时间，等到5，6点钟就去各大国营厂的直销点。这样把咱已经招聘的人可以再撒的开一点。”

“不错啊，是个好办法。”陆芷琪眼睛一亮。“是不是又是你背后的老先生出的主意啊，别老让老先生为了你的私人生意忙活，你龚叔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跟老先生说了吗？你龚叔还等着你去家里做客呢。”

“陆阿姨啊，你现在是我公司的人，咱们谈的是公司的事，你怎么又谋私为龚市长做说客啊？”王曜挥挥拳头，表示不满。

“呦，你龚叔考虑的可是国家大事，怎么成谋私了？你这孩子还真掉钱眼里了？”陆芷琪拨拉拨拉王曜的短发。

“喂，我可是你领导。”太熟了，没有一点威严。王曜有些郁闷。

“知道了，小领导。你龚叔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王曜假装不耐烦的说：“有了，等我有空再去回答龚叔的问题。”

“接着说咱们的事，中州的事情好解决。把商场解决掉，直销点设立好就没什么难的了。难得就是二级经销商和下沉到地市的问题，还是咱们人手不足的问题，在中州还好点，现款现结，账都不过夜，直销点好控制一点。但是直销点下沉到地市的话，人手不足，咱们就对他们的控制减弱了，拿着这么多销售款，如果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的话，也许就会做傻事。因为这一点钱，把一辈子的前程都赔进去。别说他们将来会后悔，我也会内疚的。”

陆芷琪没想到王曜还会想到这些问题，又高看王曜一眼。这肯定不是老先生教他的，是他刚才听到销售招聘人员时才会想到的。这个孩子就这么有天份吗？事无巨细，都能思考的很清楚。甚至还会思考人性。

“所以，下面主要发展二级经销商，中原省15个省辖市和5个地区。恐怕就得你和二哥多费心了，到年底我给陆阿姨你发个大红包。”

“阿姨是在乎钱的人吗？我只是为了实现我的自我价值。”陆芷琪表示这是王曜对自己的污蔑。

“那就是说给阿姨的红包我可以省了是吗？”王曜笑笑。

“你敢？红包也是我自我价值的一部分。”陆芷琪搵怒着反对。

王曜本来也就是开玩笑，现在确实觉得应该奖励一下陆阿姨。这一个多月陆芷琪和赖二哥东奔西跑的王曜都看在眼里，虽然因为都是新手，成绩不很突出。但是辛苦确实都很辛苦。

“说实话，阿姨不在乎钱，但是现在有点惶恐。昨天我还是个无业妇女，今天就要经营几百万的生意。阿姨怕出点什么纰漏，拿命都抵不了啊。”陆芷琪开过了玩笑，正色跟王曜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陆阿姨，说实话，别说你没有想到。就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赖二哥也不会想到。咱们都在一个适应期。咱们确实是撞大运了，我没有料到设计图的价值，是阿姨你发现了它的价值。但是如果不是鸭鸭厂面临内忧外困，这份设计图也不会展现出这么大的价值。还有就是鸭鸭厂自己也没有料到今年羽绒服能够大卖。如果我们现在去谈合作，肯定就不会是原来的结果了。”王曜也感慨着。

要知道在1987年，任正非凑了21000元钱创办了华为。王石也才刚创建万科的前身鹏城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柳传志也才刚创立联想的前身帝都计算机新技术发展公司。至于二马现在还不知道上没上大学呢。可以说自己的起点很高，在1987年就有机会拥有几百万资产，相当于后世的几个亿了。

但是中国的老话也说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事物都有两面性，王曜现在就有点迷失了方向。不止是王曜，陆芷琪和赖二也都有困惑，成功难道就这么简单吗？陆芷琪的心里话也让王曜警醒，洋洋自得很快就会迷失在时代的大潮里。

王曜的心中现在有一个想法，对于商贸，王曜只想把它当做挖掘第一桶金的地方。王曜不认为服装行业能够一直红红火火的，随着服装款式的多样化，库存肯定会成为经销商的沉重负担。而且这个行业也不是打通上下游就能把这些问题解决掉的。王曜的想法就是先挣了这几年的钱，然后转行。这个想法如果现在说出来，不知道陆芷琪和赖二能不能接受。

王曜迟疑着：“陆阿姨，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再成立一个公司。作为中州的鸭鸭二级经销商公司，由你全权负责。我想把原来的公司从代理角色转出来。”

陆芷琪不知道为什么王曜要这么费劲再多加周折。困惑的表情露出在陆芷琪美丽的脸庞上。

“陆阿姨，我还没想好呢，只是跟你合计一下。一呢，我和赖二哥是股东，但是我不参与经营，二哥呢没经验，阅历也不如你。但是职位在你之下，有点不合适。我想把二哥单独出来，作为总公司的负责人。你呢，专门负责鸭鸭的业务。还有就是，原公司是挂靠在省土产公司名下，现在是没有要挂靠费。但是如果人家知道我们今年做的这么火，肯定会有人有想法的。虽然咱们钱来的快，但是我也不想白白给别人做贡献。而且其中还有龚市长的人情，我想把总公司脱离出来，鸭鸭的业务就没人能跟总公司联系起来了。”

“还有就是咱们成功的太突然，大家都不适应，我想冷静的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该是什么样的。我不认为以我们现在的资质能走很远，我们都需要充电。而且服装生意我不认为能做的很长远，随着款式的增加，压货回款将来都是问题。我不准备在服装上倾注全力。我想把总公司拿出来利用手上的进出口权做些国际贸易。”

“啊，你怎么想这么多？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啊。”陆芷琪迷茫了，怎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呢？

“是阿姨你提醒我的啊。我们成功的太快了，快的不自然，我有点害怕。想多留一条路。”

“那羽绒服生意呢？”陆芷琪害怕王曜真的做傻事。

王曜一笑，“继续挣钱啊，还能怎么样？我只是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我再去问问先生，看怎么合适。”

陆芷琪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