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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王府的气氛也很奇怪,陷入了一股紧张拘谨的气氛,定北王妃终日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陷入沉思,就是丫鬟叫了两声都没反应。
“母亲这是怎么了?”盈姬忍不住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叫太医来瞧瞧。”
定北王妃笑了笑,“没什么,许是冬日里身子犯懒,这些日子事情实在太多了,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够用了,不必麻烦找太医了,歇歇便无碍了。”
盈姬闻言立即道,“母亲,左右我近来也没什么事,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母亲好好休息几日。”
定北王妃摇了摇头,笑着道,“那倒不必了,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好好陪着瑾瑜就行了,母亲还等着好消息呢。”
说着盈姬娇羞的低着头,定北王妃又问,“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静?”
盈姬摇了摇头,“今儿早晨刚请过平安脉,并未发现什么。”
定北王妃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笑了笑,“你也别着急,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回头我让嬷嬷给你煲些补汤补补身子。”
“多谢母亲。”盈姬点了点头,小脸上泛着红色光润,整个人透着一股温和小女人甜蜜的姿态,与以往大不相同。
定北王妃见了十分欢喜,时不时的拍了拍盈姬的手背,嘱咐些什么,盈姬也很仔细的听着。
时间一眨眼又过了几日,临近年关,许是大雪覆盖,加上死伤太多,所以整个年都是静悄悄的,没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右相府也只是象征性地挂起了几个红灯笼,算是增添了一丝喜庆,这日大厨房做了一桌子团圆饭,右相又给每人发了些赏银,便让伺候的全都回屋子歇着,众人雀跃不已,忙道了谢很快离开。
庆乐就坐在容玥身旁,容玥不停的安慰她,庆乐忙看向右相,“今儿不知怎么,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右相淡笑,“别多想,没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都平安着呢。”
庆乐听这话才松了口气,自从秦东鄞逝去,庆乐花了好久才情绪恢复正常,苦涩和担忧以及愤怒只能埋没心底,一直以来都未回秦国公府一次。
“那就好。”庆乐不想再体验一次生离死别的痛了,愿她身边的人都可以无痛无灾,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吃过了年夜饭,右相便让容玥和萧韶姎以及庆乐三人坐在屋子里聊天守岁,俨然忘记了外面的热闹。
满天星辰,黑夜中忽然绽放一朵朵绚烂的烟火,极快的转瞬即逝,美的惊心动魄。
“父亲,那边行动了,定北王带着大量人马潜伏在临城附近,估摸着今夜明德太子就该抵达临城,还有一大部分人留在了宫里,明日清晨就该进宫了。”
萧堇的声音有些发冷,他和定北王府的渊源不浅,从未想过定北王府竟还有这等心思,实在令人惊讶。
果然,站在高位上久了便迷失了权力么,这般经不起试探。
右相端起茶轻抿了小口,先苦后甜,味道醇厚,“人性贪婪,定北王想更进一步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个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坐的。”
“那父亲呢?”萧堇问,右相统领百官数十载,一路扶持东鸣帝坐稳皇位,任凭外人怎么说,右相始终未跨越雷池半步。
可惜帝王心思难测,容不下右相。
右相轻笑,“先帝与为父亲有知遇之恩,曾有过约定力保皇上坐稳皇位,绝无二心,再说每日处在风口浪尖可不是什么易事,只是不得已罢了,谁不想过些清静无忧的日子。”
倘若不是东鸣帝执意要扶祈郡王上位,未必会有今天的这个局面,祈郡王一旦上位,右相府必不保。
这也是东鸣帝的意思。
当初那个约定,前提就是两方各不猜忌,只要右相衷心护东鸣帝,无二心,东鸣帝也必须不对右相府下手,若东鸣帝先一步下手,那也不算是右相违背了承诺了。
萧堇点头,都是为了自保罢了,天底下大约也只有右相高风亮节了,不贪恋权势,为了自保而争取,平衡权益,还要谨防上者心思,确实不易,每日跟着操劳极少有时间陪着家人。
天快亮时,宫里忽然传来消息,东鸣帝病倒在书房,到现在还昏不醒。
“相爷,定北王擒拿了明德太子,拿到了兵符,此刻正要赶往京都。”暗卫匆匆来报。
右相点头,“太子这些年身子孱弱多病,身子骨差,如何经得起这份刺激?”
暗卫一凛,拱手,“是,属下明白。”
只有明德太子死在定北王手里,定北王到了京都,才不得不起兵造反,定北王也一定会把明德太子的兵马留在临城。
依照定北王原先的意思,就是想让明德太子主动禅位于他,而东鸣帝根本不重要。
如今明德太子死了,对定北王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岂有此理!”定北王有些恼怒,好端端一个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可恶!
定北王沉思了一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右相,让人包围了右相府,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又让人包围了秦国公府。
打探消息的人来报,这两家丝毫没有半点动静,定北王这才松了口气。
人都死了,定北王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这时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轮廓渐渐清晰,正是姜瑾瑜,“父亲。”
定北王蹙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守着王府吗?”
姜瑾瑜一早就察觉不对劲了,撇了眼定北王身后的几辆马车,为首的那辆十分豪华,周围有数十个侍卫贴身守着,一副不许靠近的姿态。
“儿子过来给太子殿下请安。”
定北王冷着脸,“太子连夜赶路身子有些不适,不许任何人打搅,胡闹什么,快回去!”
姜瑾瑜眉头紧拧,手中缰绳攥紧快将手心磨破了,“右相府和秦国公府被人包围,皇上病危,如今太子也病了,父亲这般大张旗鼓带兵入京,就不怕遭人非议吗?”
姜瑾瑜睨了眼身后的兵马,全都是定北王的亲信,伦理来说,应该是明德太子的兵马多些才对,可如今他看见的全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士兵穿着的衣服也是京都的兵。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北王直接一鞭子抽在姜瑾瑜身上,姜瑾瑜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一鞭,衣服都被抽破了,姜瑾瑜却是不在乎,紧紧地盯着定北王。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是我奉命来接太子回京的。”定北王压低了声音,“回去吧,你母亲还在等你,如今小十已经出了孝,让你母亲挑一个好日子把她娶进门,否则的话,谁也不敢保证她会有什么。”
这话是赤裸裸的威胁,定北王明知萧韶姎是姜瑾瑜的软肋,姜瑾瑜拧眉,冷漠的看着定北王,好似眼前这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往高大威武仁厚的父亲竟变得这般急功近利,不折手段了。
定北王并没将姜瑾瑜放在眼里,临走前低声道,“如今整个人定北王府都被拴在一条船上,如果你想看着至亲去死,尽管来阻拦。”
说完定北王一声令下,众人继续进京,留下姜瑾瑜在一旁发呆,犹豫不决。
定王妃眼皮一直在跳,跪在佛像前不停的念叨着阿弥陀佛,在祈求什么。
忽然听丫鬟道,“王妃,王爷顺利进城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要进宫了。”
定北王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嘴里不停小声说着话,对着佛像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
这日对于定北王妃来说太过惊心动魄,每一刻都是煎熬,紧张焦急地等待着。
定北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身后抬着一顶软轿,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点缝隙。
直到进了内殿,软轿放下,殿上已经有不少大臣等候了,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以右相马首是瞻。
见定北王来立即迎上前问长问短,定北王悲凄着脸走到东鸣帝榻前,“皇上,微臣无能,没能保护殿下,殿下半路遇刺已不治身亡。”
东鸣帝躺在榻上,浑身不得动弹,怒瞪着定北王,一时受不住刺激两眼瞪圆,粗喘着气,良久都未回神。
定北王来之前故意伤了自己的胳膊,血迹斑驳,“微臣拼死护驾,可惜敌人太狡猾,寡不敌众,不过殿下临终前却说这帮人是右相派来的,故而一定要让微臣帮着报仇,所以要把太子之位让给微臣,还将兵符交给了微臣。”
说着定北王掏出了一块兵符,东鸣帝见状,瞳孔猛的一缩,看向了定北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里竟还有笑意。
东鸣帝抬手一把捏住了兵符,定北王愣了下,下意识拂开东鸣帝,许是力道大了,直接把东鸣帝扯下榻扑通一声滚了一圈,东鸣帝疼的龇牙咧嘴。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出现,手握长剑,怒呵,“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无礼,定北王你要造反不成。”
定北王对于一个忽然出现的人很是不满,冷哼一声,“找死!”
那太监不怕死的举着刀直接上前,还未凑近就被定北王猛然一脚踹开,太监猛的吐了口血,挣扎着又要上前,却在定北王拔刀之际,一个转身直接将刀插进了东鸣帝心口处,而后他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东鸣帝不甘的望了眼定北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来及的开口,瞪着没了气息。
定北王愣了下,眼皮跳的厉害,还未开口却听门外响起冷冽的声音。
“定北王好大的胆子,竟敢弑君谋反!”
定北王下意识抬眸,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绝色男子,容貌出挑,嘴角微微上扬,更令人难以忽略的是那一双冷冽的眼眸,冷然迸发的恨意叫人心惊不已。
“怎么会是你?”定北王显然没料到秦北丞会突然出现。
秦北丞一只脚踏入大殿,身上穿的是一袭简单的布衣,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却让人难以忽略,并未有处于弱势之态,更像是凌驾于众人。
“自然是皇上召见,不巧遇见了定北王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秦北丞语气淡淡,一步步走近定北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一代君王,可笑可悲。
“王爷,此人不能留。”其中一个大臣道。
余下几人纷纷跟着附和,定北王冷笑,“秦北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图谋不轨怀恨在心,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人啊,将秦北丞给本王擒住!”
定北王正愁没有机会呢,如此正好有了借口,秦北丞对东鸣帝不满,一时冲动杀了东鸣帝,恰好定北王救驾受了重伤,东鸣帝临死之际唯恐几个皇子能力不足被奸人所误,便将东鸣江山托付定北王。
“既来了一个送死的,那本王就成全你!”
定北王下颌一抬,立即让人捉拿秦北丞。
秦北丞嗤笑,一步步走上了龙榻,缓缓屈身而坐,“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不知定北王究竟看上了何处,费尽周折。”
定北王发了命令却无一人上前,定北王愣住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都给本王上啊!”定北王大怒,“一个个都不听命令,要跟着逆贼造反是不是!”
话落,还是无一人上前。
秦北丞单手摸了摸下颌,冷笑着看向定北王,定北王浑身一激灵,如此还看不出什么就是傻子了。
“不……不可能,宫里全都是本王的人,还有外面的禁卫军。”
说起禁卫军,定北王大喊一声,“李副将!”
李副将忽然上前,定北王立即道,“快给本王拿下逆贼!”
话还未说完,只见李福将直接跪在了秦北丞脚下,“末将带禁卫军拜见将军,还望将军替皇上做主。”
“李副将!”定北王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怎么可能呢,说着定北王立即出了门,看着大殿外的侍卫,以及跟随他以及的下属,个个如同木桩子一样站着,丝毫没有半点动作。
“你们都疯了不成,你们是本王的属下,怎么敢公然投靠一个逆贼!”
秦北丞站起身,“别白费力气了,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杀了皇上,如今本将就要替天行道!”
话落秦北丞从侍卫处抽出一把剑,很快和定北王厮打起来,定北王心绪不宁加上受了伤,根本不敌秦北丞,很快挨了意剑,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是右相!”定北王总算回神了,他近日一直太顺了,做什么都是毫无阻拦,实在太过蹊跷。
如今掌管三年的禁卫军倏然叛变,唯一的原因就是右相,毕竟禁卫军是右相一手栽培的。
“哼,你也不过如此,一时得力罢了,临城外数十万大军等候,我若出了什么事,这个位置你也别想得!”
定北王忽然冷笑,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了。
秦北丞下颌一抬,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定北王最信任的心腹,驻扎临城大军的首领,季将军。
见到季将军,定北王瞳孔猛的一缩,“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