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惴惴然坐了下来,紫翼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她的脸,然后又伸手摸了一遍,把骨骼形状等等全都摸得一清二楚,总共花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才道:“可以了。”
声音倒是女子的声音,而且清脆如银铃,十分悦耳动听。为了联络的时候不被其他暗卫发现,紫翼基本上就是专门在水濯缨进里间、澡房、净房里面的时候盯着她,若她不是女子的话,绮里晔根本不可能派她来执行这种任务。
“请秋月姑娘把衣服换下来。”水濯缨说,“之后秋月姑娘就先不用离开我这里了。汀兰姑娘可以先回自己的住处,紫翼很快就会完成易容,然后再过去。还有,请汀兰姑娘把身上那个回延香的香囊留下来给我,不然一出门就被汀兰姑娘丢掉的话,未免可惜。”
汀兰什么也没说,取出那个装着回延香的香囊给了水濯缨,紧紧咬着嘴唇,起身离开。
但她这一出去,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即墨缺的院子里。
即墨缺最近去找水濯缨的时间已经少了些,这时候正在书房中,看从西陵南方传过来的消息。
西陵太子即墨霄已经去了南方瘟疫肆虐的地方,开始救灾赈灾。绮里晔那边前几天送来问毒司的大量毒药,他刚刚派人将这些毒药也运往南方,混入即墨霄运往南方的救灾药材当中。
汀兰急匆匆进去,在门口行了一礼:“王爷,妾身有要事禀报。”
即墨缺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信件:“进来说。”
汀兰一进书房,便在即墨缺面前跪下了,深深低着头:“妾身糊涂,罪该万死,险些坏了王爷的大事。”
“先起来。”即墨缺扶起她来,温声说道,“不管什么事,你都不必跪着说。”
“妾身……”
汀兰尽管站了起来,仍然不敢抬起头,神情挣扎,脸上满是羞愧悔恨之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妾身见王爷对曦和长公主太好,担心王爷……因此而厌弃妾身,一时起了恶念,想要毁掉曦和长公主的容貌。幸好很快清醒过来,及时收手,没有真的酿成大错……是妾身心胸狭隘,不知轻重,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王爷重罚妾身……”
她说到后面,已经羞愧得哭了起来,满脸都是泪水。
那样子和一般女子的哽咽哭泣不同。女子在男人面前流泪,为了博取同情怜悯,往往是要哭得特别有讲究,带着种楚楚可怜的韵致,漂亮虽然漂亮,明眼人一看就觉得虚假做作。但汀兰这时候的哭泣,却是真正实打实的哭,脸上的妆都花成了一片,看过去尽管狼狈,但更能让人看出她悔恨之心的诚恳。
她太了解即墨缺。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样子就想博得他的原谅,简直就是笑话。反倒是像她现在这样,完全不顾形象地真哭,还更有可能打动他。
她根本就不信任水濯缨。那个女子心机深沉,狡猾奸诈,很显然是那种随时可能会在背后捅人一刀的人。与其指望水濯缨帮她保守她的秘密,还不如先发制人,直接向即墨缺坦白认错。
但她在关键的一点上撒了谎,把她说成是自己清醒过来,悬崖勒马,这才没有惹出大祸。这跟她暗害水濯缨被对方发现而失败,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谁没有个一时糊涂的时候,只要能及时收手,总还不算是真正的犯罪。
她自己先把事情摊开了说,王爷便不会再去查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就算去查了,她要矢口否认也更容易得多。
即墨缺取出一条帕子,帮她擦掉脸上哭花了的泪水,声音仍然温润如玉,柔和平静,听不出一点恼怒和责怪之意:“那曦和长公主现在呢?”
“曦和长公主没有事情……不过,她因此而自以为抓到了妾身的把柄,以此威胁妾身帮助她从璟王府中出逃,还扣留了妾身的大丫鬟秋月,让容皇后身边的六翼护卫之一紫翼易容成秋月……现在秋月就在曦和长公主的住处,请王爷尽快派人过去……”
“好。”即墨缺温声说,“你在这里等本王片刻,本王亲自过去一趟。”
汀兰含泪抬起头:“王爷,那妾身的处置……”
即墨缺先是从外面召进来一个暗卫,让暗卫火速赶往水濯缨的院子那边,然后才回答汀兰。
“等本王回来之后再说。”
他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头也没有回,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也是一派优雅从容的步子,此刻都显得略微有些急促。
等他到达水濯缨的院子门口,那名先赶过去的暗卫迎了出来:“王爷,曦和长公主正在房间里午睡。”
即墨缺一听见这句话,目光微微一沉,对跟随过来的另一名护卫道:“封锁整个璟王府,不让任何人出去。”
随即直接朝着水濯缨的房间走了过去,进到里间,一把拉开她床上的帐子,水濯缨正躺在里面安睡。
“用水泼醒她。”他吩咐旁边跟进来的暗卫。
那暗卫愣了一下,心想直接叫醒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水泼。但是什么也没有多问,照即墨缺的吩咐,端起桌上的一壶冷茶水,照着水濯缨的脸泼了下去。
这一泼之下,房间里的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床上的水濯缨脸上肌肤竟然像是一块块烂掉了一般,被水冲了下来,变成一片坑坑洼洼凹凹凸凸。但是没有一点血流出来,那肌肤似乎并不是真正的肌肤,而是堆上去的一种肉色糊状物。
“水濯缨”这时候也被泼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一时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墨缺站在床边,淡淡道:“给她把脸擦干净。”
一个丫鬟用湿帕子给“水濯缨”把脸擦了一遍,她脸上的肌肤果然是假的肌肤,一擦之下就全部脱落剥离,露出下面一张姿色平平的脸。
“是秋月姑娘!”那丫鬟失声叫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果然是秋月,这时候总算清醒过来,一见房间里这么多人,即墨缺就站在她的面前,顿时吓得滚下床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王爷饶命!……曦和长公主逼着奴婢留在里间,后来突然打昏了奴婢,然后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水濯缨房间周围监视的暗卫,这时候全都下来了,包括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在即墨缺的面前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汀兰在即墨缺的书房里,根本等不下去,也来了水濯缨的院子,一见房间里面这个架势,立刻明白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全身一凉,如坠冰窟,在门口倚着门框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即墨缺望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声音仍然平静如昔,不带一点火气。
“这个院子里刚才都有谁出去过?”
负责看守院子门口的一个婆子哆哆嗦嗦地道:“之前是汀兰姑娘自个儿出去了,后来又回来,说是忘了事情,再出去的时候,就是跟秋月姑娘两个人一起出去的,说是要出府一趟……”
那婆子说着一回头,看见瘫跪在门口的汀兰,一脸惊讶和困惑:“汀兰姑娘怎么在这儿?”
正在这时,璟王府的一个门丁来到水濯缨的院子外面:“回禀王爷,刚刚已经按照王爷的命令,将整座璟王府都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外出。不过就在半刻钟之前,汀兰姑娘带着秋月姑娘出了府,这应该没事……”
他说到一半,也看见了房间门口的汀兰,同样一脸惊讶困惑:“这……汀兰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汀兰面如死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瘫在地上,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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