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汉的家是座普通的一进小院。正北是三间茅草房,东侧挨墙搭了个窝棚,养了些鸡鸭鹅;西侧是两间新盖的厢房,据说专门给儿子当新房用。
整个院子虽小,但空间却被极好地利用起来。除了正中央用碎青石铺成的小路供人走路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翻得齐齐整整的泥土,预备开春栽种菜蔬。门口载了一排果树,树下的草地也是特别收拾过的。
进了堂屋,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庄户人家招待客人常摆的各种果子,陆老汉的妻子陆大妈正拎着大茶壶向茶碗里倒水。不知何时堂屋门口来了一群孩子,冲屋里伸出小脑袋,好奇地张望。有个男孩儿身子探得过多了,被后面的同伴挤倒,一下扑在了地上,引来一阵笑声。
大黄狗摇着尾巴想进来,陆大妈轻轻踢了它一脚,它不满地伏在堂屋门口,任凭周围的孩子揪它的皮毛。
“让二位笑话了,这些都是邻居家的孩子,赶也赶不走,真是的……”陆老汉搓着手说。
“无妨。”萧韵笑道,“您也等了这么久,咱们这就开始吧。其实我们过来,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您家全年的收入和开销情况……”
……
攀谈完毕,他们又仔细参观了陆家的院子,特别看了那些打猎积攒的兽皮。萧韵拿起一块鹿皮摸了又摸,嗅了又嗅,还讨了把剪刀剪了一小条下来,用烛火烧了,去闻那皮子焚烧的味道。从他的表情看,对皮子的质量是满意的。
“公子果然是懂行的。”陆老汉竖起了大拇指。
从陆家出来,他们去周围的邻居家坐了坐,包括里长的家都去了。之后,又在翡翠山略走了走。
这一忙就又过去大半天。离开时已夕阳西下了,漫天云霞金灿灿的,煞是好看。美麟精神抖擞地在林间迈步,早春的风柔柔吹着,不知名的小鸟儿在枝头吱吱喳喳地叫。
“我打算借钱给他们。陆老伯会还钱的。”雨璇坐在马背上欣赏着美丽的晚霞。
“你确定吗?”萧韵轻轻地环着她的腰,“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而陆家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普通的猎户,日子也过得节俭。这说明他们全家都没有不良嗜好,更不会大手大脚挥霍。作为借款人,这点是可贵的。此外,村民们,包括里长,都能证明陆家人勤恳诚实、待人宽厚,没和任何人结怨,也没有财产上的纠纷。”
“这不过是人品,又不能换成银子做保物。”
“在我看来,这些品质比金子还重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专门借钱给穷人的老板……”
她在大学时读过一本书,叫做《穷人的银行家》。作者是孟加拉人,他开的银行专门发放小笔的贷款给穷人,不要求穷人提供任何担保,却没有任何人拖欠不还。当时她们班还举行了激烈的辩论赛,主题就是:穷人是否比富人更讲信用?
“……不管是不是,事实在那儿摆着,这位老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帮助了不计其数的穷人脱贫。”他还获得了诺贝尔奖。
“你打算效仿他?这就是你说的要带动百姓富起来?”萧韵吻了下她的额,“我觉得不容易啊!”
“相信我,我这么爱钱,怎么会让自己亏。这第一笔贷款的带动作用是巨大的。况且,从今天看,陆老汉是愿意还钱、也有能力还钱的。”
萧韵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她继续道:“即使他想不还,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走动一番,他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他要借钱,真赖账也就没脸再呆下去了。我可不觉得他为这点银子就舍得抛下故土。”
“你怎能确定陆大桩能够平安回来?现在流民多,路上不太平,他怕耽搁婚期,一定星夜兼程赶路。”
“陆老汉说,他儿子一向很小心,从不走夜路。再说,他再急着回家娶媳妇儿,也惜命是不是?”
“真不听话,好个刚愎自用的东家。”萧韵边说边继续吻她,从耳垂到脖颈,她痒得直笑。
“哈……别闹,这又不是在马车里……”
“哦……”他拉长了声音道,“要是在马车里,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我现在就去找辆马车来,小七!”
“你!”
她气得想回头咬他一口。他明明知道小七跟在后面,还……对她做出这么多亲热的动作!
“少爷,前面有辆马车,早就备好了。”小七像土行孙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手直直地冲远处指着。
仔细看,那边有个黑乎乎的小点儿,应该就是马车了。
话说,小七事先怎么知道他们要马车的?
萧韵挥了挥手,小七瞬间又像土行孙一样地消失不见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想咬我,就去那里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