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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芷萱那边怎么说?”
“还没结果,但她说那些金色的虫子外表有一层尸王鳖的毒液黏膜。”
简兮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放大了双眸,唇瓣一张一合:“阎王岭!我们是不是一直都把阎王岭给忽略了?”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自从他从阎王岭拿到黑色神仙草之后,后面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有闲心去顾什么阎王岭。
“你的意思是,禅婆藏匿在阎王岭?”
简兮轻摇了摇头,“你派人先去查探一下虚实,我要见唐芷萱。”
她帮禅婆做事,肯定知道些什么!
南景尘淡淡应了一声,简兮起身作势就要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出声问道:“对了,这些日子,怎不见雨烈?”
云龙风磐都有照面,就是雨烈很久没有在她眼前晃悠唠叨了,难道南景尘指派他去其他地方了?
“之前登基之期,雨烈以自己断残之躯为由,请求离开,我应许了。”
简兮微眯了双眸,有些费解。
雨烈当时断臂之痛都不能磨灭他选择对南景尘尽忠,为何会突然离开了?
她思想不透,也就不再去费神琢磨了,毕竟雨烈其实离开了也好。
想到雨烈那条残臂,简兮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你呀!那一巴掌我心甘情愿受的,不该将过错强加到雨烈身上的!”
雨烈打了她一巴掌,南景尘便断了他一臂,着实有些冤枉了。
“他伤了你,断他一臂都是轻的!”南景尘阴沉了一张脸,说的理所当然,好似对此事还记着仇似的!
简兮:“……”
果然还是三观有所差异,这都已经成事实了,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
片刻,简兮和南景尘俩人来到看守严密的死牢之中。
一进牢房,扑面而来的便是那药香味。
简兮虽然限制了唐芷萱的人身自由,但她除了不能出死牢之外,她想要什么都会为她提供。
牢房中,满地的瓶瓶罐罐,一张腐朽的桌子上,满是那些金色虫子的尸体,而在她旁边,还有几个铁盆装盛着的金色虫子,上面用铁丝网盖住,防止那些虫子会跑出来……
唐芷萱听见牢房锁链的声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出现在牢房门口的简兮以及南景尘,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解刨眼前指甲大的金色尸体……
简兮进门来,牢房里充斥着一股说不上的怪异味道,这间不大的牢房里很是杂乱,甚至角落里还放着几只兔子狗等家畜的尸体……
她上前来,出声问道:“你琢磨了这么些天了,得出什么结果了吗?”
唐芷萱连头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他们应该是帝王蛊的变异种,以前的帝王蛊成年也不过它体型的一半大,而且它本身外表是一层粘液,用于移动,外表是没有毒素的。原本那些帝王蛊失去鲜血后就像人类失去水一样,不用多久就会自行死去。
但它如今多加了一层尸王鳖的毒液,并不完全的依赖鲜血,换句话说,吸取鲜血是他们的本能,可现在只要有毒液,也能维持它们的寿命……。”
唐芷萱说到最后,简兮眉间的折痕就越是加深,肯定是禅婆利用了阎王岭的尸王鳖对帝王蛊进行了其他实验养殖。
“那这些帝王蛊有没有怕的?除了火以外!”
现在还不知道禅婆到底培育了多少这种帝王蛊,如果像上次一样疯狂,那些虫子遇见火光四处逃窜,怎么都除不尽的!
而且这些虫子身上有尸王鳖的毒液,进入人的体内之后,基本就是等死了!
唐芷萱没有立即回应作声,迟疑了一下,出声说道:“我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还需要活人!”
话音一落,简兮眉头顿时一皱,莫名的对唐芷萱起了杀心。
她怎么觉得这唐芷萱是禅婆派来故意消磨拖延她的呢?
“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再给你研究了。”简兮冷冷出声,随即偏头看向身旁的南景尘,扔下一句话:“她没用了,杀了她。”
南景尘身形一动,正准备上前了结唐芷萱的命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说道:
“简兮,这个世上除了我,你没有他人再能求助了!”
伯仲一死,这世上还有谁的医术能超过她!
简兮眼眸中带着讥讽和几分失望,“如今我已成困兽之斗,若是卓茜的预言成真,今天禅婆还要发动攻击的话,怕真是我等的末日!就算不然,那些金色帝王蛊还不知她培育了多少,多来那么几次,我们也不过是无畏的挣扎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有罪的你送入地狱吧!免得死在了帝王蛊的痛苦下好吧!”
“不,帝王蛊的繁殖很是繁琐复杂,再加上尸王鳖俩者的融合,成活率相当的低,相信禅婆的手中应该并不会有太大量的。再者说,她今天也不会来袭击你们……”
唐芷萱说到最后,突然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了。
简兮和南景尘对视了一眼,南景尘突然上前,一双大掌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她的脖颈,唐芷萱的脚步顿时腾空,双手使劲抠着掐住她脖子的手掌,可她的指甲都将南景尘的手背划出了血痕,绕是如此,脖颈处的窒息还在继续……
“我……我说……我说……”唐芷萱涨红了一张脸,拍打着南景尘的手背,示意他先放了她。
眼看着唐芷萱都翻白眼了,南景尘大掌一松,唐芷萱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简兮执起南景尘的手,看着那手背上的一道道血痕,眉头顿时一皱。
唐芷萱坐在地上,等缓过劲来的时候,这才扶着身旁的椅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简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
“这些帝王蛊进入人体吸干他们的血之后,会选择继续留在人体当中,但如果有王蛊操纵的话,那这些死去的尸体便可以因为体内的帝王蛊再次站起来……。”
就是因为这,她才选择帮禅婆做事。
因为她把伯仲的尸体交给了她……
唐芷萱话音一落,南景尘眸中有些不可置信,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站起来!
简兮却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一点都没有怀疑唐芷萱的一字一句。
之前军中死掉的那三万人,尸体会丢失,不仅仅是要培育帝王蛊,还要操纵那些尸体……。
所以,他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那些金色的帝王蛊,还有那些被帝王蛊操纵的人……
上次帝王蛊的出动让整个天下损失了近一半的性命,他们烧毁了一大半的尸体,还有一些弄回来丢给了唐芷萱研究,那他们烧毁和回收的,就是全部的受难者了吗?
死亡人数太多,事情太过突然,加上防御才是最为要紧的事,他们并没有去一一核对死亡人数。
所以,那些尸体,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利用?
“禅婆在哪?”简兮突然整个人激动的上前抓住唐芷萱的衣裳,气息很是不稳。
唐芷萱抿了抿唇,“你现在就是去也来不及了……”
她话音还未落,简兮怒红了双眸,喝问:“再问你最后一遍,禅婆在哪?”
唐芷萱呼吸一置,终究还是出声回应道:“现如今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但被抓前,她是要前往良禹山取兽血的……”
话音一落,简兮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一双黑亮的眸中变得空洞起来。
良禹山……。东篱……。
一个月前她去往良禹山将茗柒娘亲送过去的时候,东篱并未出面见她,只听耳边的驭兽笛音,一只猛虎下山来,将茗柒的娘驮上了山……
茗柒的死她难辞其咎,在没有取下禅婆的首级之前,她也没有脸面去见东篱。
此次金色帝王蛊一事,她还很是庆幸没有波及到东篱……。
想不到禅婆得不到人血,将主意打在了那些猛兽的身上。
好大一会,简兮回过神来,声线竟然有几分颤抖:“命令下去,所有拿到连体衣的将士和壮年男子全部披甲带械出城搜寻,俩个一组,每组间隔十公里,一旦见到禅婆或是黎婳的身影,发射信号弹。禅婆和黎婳,必须要死!”
话音一落,简兮转身离开了牢房,她要赶紧前往良禹山查看情况才是。
只是在离开死牢之际,简兮停下脚步来,眉头紧皱,思虑了一下,转而偏头吩咐身旁负责看守唐芷萱的名禾:
“把唐芷萱交给梁千,随他处置!”
话音一落,简兮快步离开了死牢,身后的南景尘紧跟其侧。
等到那二人的脚步走远了之后,名禾才直起腰身,看了一眼那牢房的位置……
唐芷萱迫害将士万千,梁千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送过去让他处置,无疑是将她送上绝路。
……
简兮一出死牢便命令下人去备好马,却被南景尘出声阻拦道:
“简兮,良禹山一行交于他人去,你不能离开。”
对于此刻的阻拦,简兮下意识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她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出口,又闭上了。
现如今对付禅婆保护城中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她若是去了良禹山,南景尘定然不放心,会跟随同行。
那这兼容兵无主帅,若是禅婆趁着此空挡进攻,那就完了。
简兮突然脑袋一沉,眼前一黑,身形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身旁的南景尘搀扶住了她。
简兮扶着额,整个人完全疲惫不堪,有心无力。
“良禹山一行你尽快安排人去一趟,再帮我召集一下梁千和老疯子,我有点事想跟他们商量……”
南景尘眉头轻皱,不说分由地将简兮打横抱起,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
一入寝殿,南景尘便直直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南景尘你干嘛?我还不困。”简兮挣扎着。
“就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叫你!”
简兮还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南景尘强硬的又补了一句:“你若是出现了任何闪失,我便带你离开兼容,那些百姓的生死,不顾也罢!”
简兮无奈地扯出一抹弧度,没有再言说任何,任由南景尘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替她脱去鞋袜,掩好被褥。
简兮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抓住南景尘的手,“一个时辰后,你可一定要叫醒我啊!”
“嗯。”南景尘坐在床榻边上,声线极其温柔地应了一声。
简兮刚阖上眼眸不过数秒又睁开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去跟梁千和老疯子商量一下防御的对策,必须要加强防御力和攻击力,如果唐芷萱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们即将面对的,很有可能也是一支军队……”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声线有些醉人:“你好似忘了我是谁!”
简兮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是啊!她都要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了!
横元的战神,玄天尊的尊主,他出马镇守,其有失败之理。
……
可南景尘并没有在一个时辰后叫醒她,简兮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子时左右。
她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一条眼缝看了一眼这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侧了身子换了一个姿势,打算继续睡过去——
眼眸阖下没多久,简兮突然猛的一下睁开眼眸,坐了起来,眼眸瞪得大大的,偏头看向窗外的天色,眉头顿时一皱,慌忙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走出了殿外。
殿门一打开,简兮有些呆愣,只见这周围很是寂静,甚至,寂静地有些可怕。
守在殿外的一个婢女见简兮醒了,连忙上前,维诺着身子:“夫人,您醒了。”
简兮眸子一动,将视线放在了身旁低着头的婢女身上,出声问道:“南景尘呢?”
“大人……”那婢女有些支吾,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大人正在赶往边境,抵御外敌。”
“外敌?”简单眉头骤然紧皱,身子突然一冷,眸色凉了几分:“备马!”
……。
片刻,一个身穿白色里衣,只披了一件黑色外袍的简兮驾着一匹骏马,奔腾过皇城大街,直朝那城门的所在而去!
皇宫城门之上,依旧一袭淡紫华袍以及淡紫素锦衣裳的南吟风以及抱着孩子的素玉站在城门之上,眼看着那骏马上的身影远去,眸中满是无奈之意。
片刻,南吟风偏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素玉,温声说道:“带着孩子去歇息吧!”
素玉眸子轻垂,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孩子,眼神不由地温柔似水,轻声说道:“这孩子真是生不逢时,没有活在太平盛世之下,我这个为娘的,很是怜惜至歉呐!”
南吟风那多情的桃花眼眸轻眯,伸手将素玉怀中的孩子抱过,嘴角轻扯:“怎么就不是太平盛世?她的干娘将整个天下江山都给了她,还有何可怜惜抱歉的!”
素玉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心如止水。
对于她来说,江山财富皆乃云烟流水,只要爱她与她爱之人安然一生,便是此生最大的期盼。
而此时,朝着城门而去的简兮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只见十几只展翅的大鸟朝兼容城飞了过来,令简兮紧张的是,那些大鸟的爪下,好像抓着些什么似的……。
简兮楞了一下,头皮突然发麻,瞳孔蓦然放大,拉着缰绳掉头往回跑,扯着嗓子大喊:“全城戒备,全城戒备……”
由于现在是半夜子时,大部分的妇孺都已经睡下了,而部分城内巡逻的士兵将马背上大喊的简兮,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并且城中开始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简兮街头见到几个士兵,随即拉扯缰绳下马问道:“身上可有信号弹?”
“啊!有有有!”其中一个将怀里类似烟花爆竹类的东西递给了简兮。
简兮接过,拿过他们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
那炮竹发射到几丈高的上空,发出一声亮响和火光——
“叫醒所有百姓和将士,全体进入战斗状态。命令全城点向手中的信号弹,警告周围的百姓和城池,务必要快!”
“是!”那几个将士高声领命,刚想要离去,简兮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另外,再命人奏罗打鼓,声音务必要响动!”
“遵命!”
那几人又是一声回应,随即分头行事去了。
简兮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那不远处高空之中正在靠近的黑影,她应该没有听错,那是驭兽笛音。
唐芷萱说,禅婆曾在几个月前就去了良禹山,若是她得手了,那岂会让东篱活下来!
而南景尘紧急去往了边境,驭兽笛在此刻出现……。
东篱,不要让我寒心呐!
……
城中突然响彻的锣鼓声响以及炮竹的响声几乎掩盖住了那轻微的笛音,那原本飞在高空中被笛音控制的大鸟此刻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突然将爪子上的东西扔了下来,掉头四处飞散了。
可那掉下来的东西,却是那金色的帝王蛊!
那些蛊虫虽然没有在皇城中央降落,但分散很是散乱,包袱一落地,它们便密密麻麻的朝四处分散,寻找攻击目标。
尽管简兮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备好了连衣服,那些虫子没办法撞破衣服进入到人体内,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穿上连体衣的……
片刻,城中开始出现哀嚎尖叫,简兮和南吟风快马赶往那些帝王蛊出现的地方指挥,尽量减少损失。
绕是如此,还是出现了不少死亡人数,而且那些帝王蛊遇到危机四处逃窜,那些阴暗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都是它们的藏身处。
简兮命人将周围的百姓全部聚集到最近的几个安全避难所去,其他分到了连体衣的将士开始在全城中搜索金色帝王蛊……
她看向身旁南吟风,出声说道:“你做好城中的防御,我出去看看!”
话音一落,简兮已经快步上马,南吟风连忙拉住了他的缰绳,拦住了她的去路:“简兮,你一人孤身实在是冒险,还是留于城中吧!”
南景尘走时就是怕简兮醒来后会去追他,故而让他好好看着她。
现如今城中受到袭击,那外面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简兮眉头轻蹙,正声说道:“我方才听到了细微的笛音,说明驱使那些飞鸟的人就在附近,若是不把他揪出来,怕是还会再有第二次。”
南吟风脸色有些沉重,转而翻身上马,骑在了简兮的身后,出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随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简兮偏头看向身后的南吟风,眸中有些为难:“你若是走了,这城中的布防和秩序又该如何?”
“城中自有将领镇守,可你若是有个闪失,这些人失去了主心骨,让他们该如何是好!”
简兮眉头微凝,思虑了一下,随即出声说道:“那我先行一步,你先安排好素玉再赶上来!”
南吟风抿唇不语,思量了一会,心中确实放心不下妻儿,只好翻身下马,“你也别急,我先为你备一套连体衣,你穿上再走也不迟……”
南吟风话音还未落,简兮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自信出声:“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若是有难,我也不会强行出头的!”
说完双脚一瞪马肚子,响亮的喊了一声:“驾!”
马儿抬起四肢,马蹄的哒哒声响彻在这兼容城的夜空。
南吟风目送着那马上的身影远去,朝着这附近的某处出声说道:“跟紧她,若是出了任何闪失,你们也别回来了!”
……
马背上的简兮此刻复杂乱的很,一边又要担心南景尘的安危,一边又要分心皇城的情况,心里对那驭兽笛还很是芥蒂……。
而此时,驭兽笛声再次响起,黑夜上空再次盘旋着几只飞鸟,马上的简兮有些紧张地仰着头仔细看着那飞鸟爪下的布包,眉头轻皱,却没有像刚才那般紧张地立马下马处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驱使这些飞鸟的人!
半个多时辰后,那笛音越来越清晰,简兮拉扯着缰绳停下马来仔细辨认那声音的方位何在……
片刻,简兮拉扯缰绳,掉转了方向,继续策马而去——
而跟在简兮身旁的几个黑影也全部出动,在房顶上跳跃。
不多时,简兮勒马,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偌大的榕树,死死的盯住那浓密树荫中的黑影。
而耳边的驭兽笛很是清晰,清晰到能清楚的知道那吹笛者就在这颗榕树上。
简兮楞了好大一会儿,随即试探性地出声叫道:“东篱,是你吗?”
话音一落,那笛音止住,寂静了几秒后,耳边的笛音突然变换了节奏,简兮身下的马儿突然发狂,简兮不得不踩在那马背上,离开了那突然癫狂的马儿。
“东篱,你在干什么?”简兮站在一旁,声线中有些怒意。
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耳边的笛音微妙地变换了节奏,那马儿变得具有攻击性,直接朝着简兮的所在冲了过来——
简兮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躲避时,被南吟风派往保护她的暗卫现身,长剑刺入马肚之中,马儿吃痛,仰头长鸣了一声……
“别管我,拿下这吹笛之人。”简兮冷声命令,声线中带着几分坚决。
东篱既然选择与她为敌,那她若再是妇人之仁,惦记以往的情谊,怕是下场不太好看。
话音一落,暗中保护简兮的十余个暗卫尽数朝着那榕树而去,令他们乃至简兮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吹笛者——是白姨。
简兮有几分惊讶,看着那被暗卫用刀剑架着的白姨,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为何会在这?”
她还以为是东篱……
白姨眸中泛着点点泪光,轻抿着唇:“简兮,东篱在禅婆的手上,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世上谁都可以去死,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她从小看着东篱长大,早就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了自个儿子,就算颠覆了整个天下,与整个江山为敌,又有何所惜!
简兮眉头顿时一皱,心中有些复杂!
良久,简兮终究还是痛心说道:“你不该如此糊涂的!”
她应该及早告知她,寻求她的帮助才是,而不是成为禅婆的爪牙,残害这天下百姓。
白姨轻摇了摇头,一行清泪随之落下,“简兮,你不为人母,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处境。换句话说,若是南景尘的性命被他人拿捏,莫说为奴任之利用,哪怕就是要了你的命,你也心甘情愿双膝呈上。”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实在是经不住再次失去心头挚爱了!
万般无奈都化作一声重叹,简兮不想再多作追究,只得出声问道:“那禅婆所在何处?她又计划作何?”
白姨挣扎了一下,却被身旁的暗卫禁锢得死死的,生怕她有什么异动,会伤害到简兮。
无奈,她双腿一曲,朝着简兮跪了下来,哽咽了声线,恳求道:“简兮,千错万错你算我一人头上,只求你救救东篱,哪怕让我以死谢罪,我也心甘情愿。”
她任务失败,简兮就算能原谅绕了她,那禅婆那边她也交代不了。
“所以我问你禅婆现在何处啊?”简兮有些着急了。
白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禅婆如今何在,但眼下城外集结了万千死士,禅婆放话,只要交出你一人,她便可退兵,放过兼容和天下苍生!”
简兮微微一怔,眸中有些不明,禅婆为何如此执着于她?
她来不及思想这么多,随即出声问道:“你的驭兽笛可否控制那些金色的帝王蛊?”
白姨轻摇了摇头,“驭兽笛只对飞禽走兽有效,虫蚁这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简兮忍不住一声重叹,满脸愁容:“现如今你能驱使的,还有些什么?”
东篱曾经将天下所有百兽召集到良禹山,此战若是有驭兽一族相助,胜算多少也会大些。
白姨又是一阵摇头,有些痛心:“那些猛兽走禽皆被吸干了血液,只留下了几十只飞禽供我驱使。”
简兮有些疲惫地轻扶额头,看了一眼死在不远处的马儿,随即眼眸一亮……
……
翌日傍晚时分,简兮在马背上足足颠簸了十来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南景尘所在的城池。
他们原本应该镇守得还要在远一些的,但仅仅一个晚上,他们的人数直接消减了一半左右,无奈只能一退再退。
府中,南景尘正与梁千等将领商讨防御对策,简兮入堂,立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上位的南景尘连忙起身迎了上来,上下将简兮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安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消息来报,皇城内遭遇到袭击,你没事就好。”
简兮嘴角牵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弧度。
其他的将领见此情景,纷纷退下避让,就在梁千也准备起身离去,想去查看那些受伤战士们的情况时,简兮突然叫住了他:
“梁将军留步。”
梁千应声顿步,偏头看向身后的简兮,等待她的下话。
“可否将你们此前的作战信息事无巨细的述说一遍?”
梁千眉头一顿,虽说心有疑惑,不知何意,但他还是出声说道:“那些死尸大部分都是百姓和前段时间死去的士兵,与之近身战的话,砍断四肢亦或是躯体乃至头颅都还能动,炮弹虽说能大面积摧毁他们的尸体,但杀不尽那些数之不尽的虫子。而且在战场上,将士们穿着的连体衣会被那些死尸手中的利器划破,让那些虫子有机可乘……”
所以这一战他们打得很吃力,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简兮眉头皱得厉害:“不正面拔刀,如何?”
南景尘轻摇了摇头:“那些虫子体积小,从墙缝门缝之类无孔不入,城墙的抵御作用不大。”
“用油火烧呢?”
“帝王蛊外表沾染上了尸王鳖的毒液,遇到火油,它会让外表那层毒液脱落,从而迅速逃脱,加上数量太多,所以死亡率并不乐观。”
简兮呼吸越来越沉重,眉头紧锁着,这场战斗怎么看对他们都是不利的,尤其是那些虫子数量太多,沾染上了必死无疑,完全就是压倒性的碾压。
突然,简兮抬眸,出声问道:“操作帝王蛊需要王蛊,你们可有见到黎婳?”
此话一出,俩人眉头皆是一皱,梁千的脸色最为难看。
南景尘出声回应道:“乐吟与戒七并未参战,他们想要靠近那些死尸的后方,寻找操控帝王蛊的黎婳,但那些帝王蛊的数量遍地,面积太大,且在发觉他们时遭受到了攻击,行动困难,所以……”
简兮胸口有些沉闷,一张脸阴沉的厉害:“擒贼擒王,没有了王蛊的操控,那些帝王蛊便是一盘散沙。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杀了黎婳。”
话音一落,俩人脸色皆沉,要数梁千的心中最为复杂!
曾经将那个女娃娃看作是闺女似的,现如今竟然成了他们最为头疼的敌人之一,这如何能不让人心痛。
“操控帝王蛊的方式我们虽然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王蛊不能离那些帝王蛊太远,否则信号不能接受。所以,在他们发动第二次进攻时,我们不能再处于被动状态,必须反击,找出黎婳!”
梁千眸子一抬,出声问道:“你可是有计了?”
简兮轻点了头:“也不知这招是否可行,但眼下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
简兮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府外突然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府中一个打扫的下人慌忙入内来,不顾礼仪,未下跪行礼,便着急出声说道:“大人,将军,外面集结了众多将士,说……”
说到此处,那下人支吾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那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简兮身上。
梁千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地出声问道:“说什么?”
“说……说要把夫人交出去,便可保天下苍生。”那小厮维诺着说完后,连忙跪了下去。
简兮微微一愣,大脑突然放空,一边空白。
梁千下意识地看向简兮那呆滞的神色,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喝道:“奶奶的!让老子去看看是哪个鳖孙子带的头!”
话音一落,梁千转身,踏出了门槛。
南景尘目送着梁千那高大的身影远去,眸中多了几分阴戾之气。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简兮,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之意:“你不顾自身性命安危,千方百计地想要保全的天下苍生,此刻,他们正在外面拿着屠宰的利刀,等着取你的命呢!”
简兮身子一颤,僵硬地偏头看向身旁的南景尘,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有些无奈苍凉:“左不过是些愚蠢的莽夫罢了!”
南景尘伸手牵住了简兮的手,声线低沉:“极南之地,我早就备好了一艘船,你现在就算扔下他们,也无后话可言!”
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够了!
简兮微眯双眸,突然出声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是困兽之斗,禅婆在此刻放话要我,目的是为了动摇军心,还是说,我身上还有其他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
话音一落,南景尘牵着她的手突然收紧,几乎要将她整个手掌捏得粉碎。
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些充红,布着血丝,低沉的声线中甚至带着几分恨意:“简兮,收起你所有不该有的想法,这次你若还想故技重施,我一定会杀了你!”
死在他的手下,总比让他人手刃的好!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简兮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安抚出声:“你放心,我贪生的很,不会做出什么危及性命的事的!”
话说这么说,可南景尘对此半分信任都没有。
之前的种种,哪一件不是危及性命的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还不是肆意的去做了!
心中虽说有怒有恨,可到底还是因为爱得太深。
简兮感觉再这样下去,她整个手掌真的要废了。
来不及多想,简兮用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南景尘的腰身,连忙安抚道:“真的,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和耳边的情话,南景尘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简兮的手,转而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简兮……
……
府外门口。
城中近万的士兵全部聚集于此,挤满了大街小巷,他们的脸上皆是亢奋,好似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梁千出来,看着门口整齐呐喊着交出简兮,可保天下为安口号的将士门,一气之下,上前便将最前的一个将军踹倒在地,那一脚力道之重,硬是让他没有立即爬起来——
梁千这一招杀鸡儆猴起到了效果,将士们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梁千怒目,扯着嗓子喝道:“尔等将士的眼睛是瞎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可知你们如此举止是在作何?”
“我等自然深知此举意欲为何!”那被踹倒在地的将军在将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声线有些虚弱:“简兮,她此前曾乃横元宫中一个假太监,乱朝政,惑新王,使得朝中重臣落了个凄惨下场。
后又使妖术,蛊惑我兼容君王,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之。
再计攻乾盛,垄断乾盛精粮,残害乾盛百姓无数,逼得乾盛国君引火自焚。
末谋骗大漠,为当玄女之位,一夜杀害雅克城巫族四千性命,后骗大漠可汗亲兵入乾盛,落了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她假仁假义将这四国江山拱手让于南逸宸,可实际却要他做傀儡王,稍不顺心如意,便将他从帝王之上赶下,取之性命。
而今,她与那禅婆本是母女,因司空宝藏与之反目,竟还得整个天下为之牺牲陪葬。她就是个妖女!”
王刚说的激动,话音一落,一口鲜血止不住的上涌,硬是吐了出来。
梁千被说的硬是无法反驳,他虽不知全貌,但也明白事实决不是王刚说的那般不堪!
“可你别忘了,现如今尽全力保你们的,也是简兮!”
梁千如此一说,并没有挑起半点良心的痕迹。
王刚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了身旁将士的搀扶,勉强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那你敢说,现如今我们落得如此境地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梁千刚想要反驳,还未来得及,便被身后一道厉声打断:
“那依你之说,该如何是好啊?”
话音一落,众人视线皆放在了梁千身后的身影上。
只见一席黑袍下的简兮手脚边遮掩不住的里衣袍角,这让众将士与生俱来男尊女卑的心理又是复杂了几分。
但视线触及到她身旁的黑色玄袍时,呼吸不禁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闻名的玄天尊尊主,昨天他们可都听闻见过了他何等实力。
王刚原本张扬的气势弱了几分,可声音却没有放小:“只要你主动出城投降禅婆,这兼容的三百多万条性命就能安然!”
话音一落,简兮突然抽出一旁将士腰间佩戴的刀剑,朝王刚的所在走去——
王刚手捂着胸口的痛疼,见这简兮的气势,不禁后退了些,身旁的将士竟然无人敢上前拦截。
“你……你想干什么?杀我一人,能堵得住这万千将士的嘴……”
王刚话音还未落,简兮手中的剑以及刺进了王刚的腹中,鲜血顿时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疯狂的涌了出来。
简兮冷着双眸,眼看着王刚失去意识,随后倒地不起!
她握着刀柄的手收紧了几分,黑亮的眸子轻抬,眼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万千将士,正声道:
“愚蠢的将士们啊!你们的双眼都被屎糊住了吗?我此前乃横元宫中太监,从太后手中救下垂危之际的南逸宸,李怀安本狼子野心,南逸宸登基上位清梳朝堂,除之后快,其实有一个太监能左右的!
乾盛断粮之计确实因此出现了死亡,但若是天下战乱,如今在阎王殿报到的,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匹夫!
雅克城四千族人性命看似确实残忍,但若当时妇人之仁,没有斩草除根,那今日,禅婆率领一干通晓今后未来的巫族人士前来围剿,你们还能站在这?
至于南逸宸一事,他心胸狭隘,对我夫君狠下毒手,势要将他置之死地,我又岂能容他!
禅婆乃司空王朝时就存在的人,与我又何来的母子一说?
司空宝藏是何物想必你们都清楚知晓了,若是此物落于禅婆手中,你们还有命站在这威胁要我简兮的命?
禅婆近百年的蛰伏早就有所预谋,又岂是死我一个简兮就能阻止的?
现在,我给尔等将士俩个选择:一,跟我一起誓死奋战拿下禅婆,保护我们在皇城的亲人。
二,尔等将士今日无情冷血要我简兮的命,我心凉如水,此刻便离去,你们就在这城中等着禅婆大发慈悲之心吧!”
简兮最后一字话落,众将士面面相顾,顿时议论纷纷。
领头的王刚死了,他们不知该听谁的了!
左右俩边都是死,还不如战死落得光明好看!
“誓死跟随夫人,誓死跟随夫人……。”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随后众将士回过神来,高举手臂,一起齐声呐喊!
简兮看着眼前一大片热血的男儿,眸中有些无奈之意。
她轻叹一口,没有任何回应安抚将士们的话,转身回了府。
她原本能悠哉活下去,却偏偏为了这么些个愚蠢的人冒死奋战,若不是她要保护的人并不止他们,她真该心凉失望了。
简兮走后,一旁的南景尘扫了一眼前排的一干将士,眸中的神色很明显,是杀意。
将士们声音都是弱了下来,有些愧疚丧气地看着那俩道黑袍入了府门。
梁千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气极:“难怪说你们有勇无谋的匹夫,依照简兮的才智和南景尘的身手,他二人自保不成问题,却偏偏冒死来趟这浑水,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还为一己之私扬言要了人家的命……。”
梁千说到最后,有些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而甩手进了府门。
只留下那些个将士面面相顾,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都是王刚,莫不是他鼓动兄弟们,我们又怎会犯如此错误,我看他定是禅婆派来的奸细!”
这声怪罪得到了一众的认同……。
人们总是妄想将自己身上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
梁千大步跟上了走在前头的简兮,伸手拉住,有些为难:“简兮,我替那些将士们向你致歉,若不是我管教无方……”
简兮一口深吸,嘴角牵强扯出一抹弧度,打断了梁千的话:“无事,我们再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梁千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真怕简兮会因此记恨上了那些将士。
当晚日暮时分。
城门来报,五里外敌军正在聚集来袭。
简兮沉眸:“等,放近了再打!”
……
落雁城外,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借着最后一抹天色,只见那三丈有余的城墙下满是死尸。
他们行动十分迟缓,身穿布衣亦或是兵服,且手拿长矛刀剑,可那脸色尽是一片死灰色,颧骨凹陷,眼球有些有有些掉了,整个人看似完全就是一副行走的皮包骨似的…。
城墙之上的简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跟电影上的丧尸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