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过来吧。”胤樛婆婆招了招手,转身看向了云倾天,表情很严肃。“丫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药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重新打断经脉,那可是咬牙挺不过就死人的事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婆婆你不用再说了。”云倾天摇摇头,“我知道这些,就因为我知道,我才不怕。”
“好!”胤樛婆婆看向云倾天的眼中有了几丝赞赏,“把外衣脱了,在这药桶里来吧。”
云倾天把外衣脱了,视那蒸腾的雾气为无物,浑然不顾这水的温度到底是有多高,只知道跨进药桶,浑身立即被一阵火烧一样的灼痛感包围,但是咬了咬牙,强硬的继续下去。
婆婆拉住云倾天的两只手,内力集结在自己手上,狠心的反手一扭,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两只手的经脉已经是全断了,云倾天脸色苍白,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都已经溢出了血来。
要坚持……要坚持……那玲珑丹的阴阳交割之痛自己都已经承受住了,亲爱的哥哥离自己而去的锥心疼痛自己也忍受住了,丧子之痛自己也忍受住了……这一次……自己一定不能认输!
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去为哥哥报仇……去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浑浑噩噩之间,听到婆婆的询问,“丫头……你疼吗?”
“不……不疼……”云倾天闭上眼睛,狠狠地咬着下嘴唇,憋出了这几个字。
“唉……”婆婆突然没有继续动作下去,只是说了声,“老婆子隐世了,这身武功也没用了……这是宿命哪……也罢也罢……”
忽然觉得自己被最为纯正的真气包裹住了,全身上下也舒缓了不少疼痛,云倾天放弃了一身紧绷的状态,承受着这内力冲击体内的微弱痛感。
过了许久,听见胤樛婆婆说了一声“好了。”云倾天才如释重负般昏沉沉的睡去。
胤樛婆婆把费力的把云倾天弄回床上去,再给她换了一身衣服,才拖着衰老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一出门,就看见了在门外等候的佩月,佩月看见胤樛婆婆,大吃一惊的说了一声,“婆婆……你这是怎么了……”
早先来到谷中,婆婆虽然不年轻,但是头上也没有如许多的白发,皮肤也还算白皙光滑,现如今,却是白发苍苍,脸上也堆满了皱纹,看起来就像是迟暮老人。
“无碍……”胤樛婆婆摇摇头,复又笑道,“肖萧那小子,只对医术感兴趣,对武功一点兴趣也没有,当时候还是我老婆子逼着他学了点呢,看吧,一出谷自己娘子就被别人抢了。老婆子老了……只想在这谷中歇息,这身武功也没什么用处了……还不如交给丫头……给了她……自己也算是得偿如愿的有了个筋骨极佳的徒弟了……”
佩月静静地立着,看着胤樛婆婆的目光很是尊敬,难得的拱了拱身子,“月就代替倾儿,谢谢胤樛前辈了。”
“诶。”胤樛婆婆摇摇头,“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弄这些礼数干什么……”
佩月摇摇头,“月只拜值得尊敬之人……胤樛前辈则是值得尊敬之人,为何不拜?”
这一次,胤樛婆婆没有再执拗下去,而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临走时说到,“丫头醒了,你们就出谷去吧,别管我了,也不许丫头来看我……”
佩月目光闪烁些许,“这是为何?”
“这个……你毋须知晓……”淡淡的声音飘洒过来,入眼处,已经没有了胤樛婆婆的身影。
“醒了?”佩月淡淡的声音在耳边旋绕,云倾天睁开了眼睛,入眼处则是那抹如仙的身影。
“嗯。”淡淡的应了声,起身披上了外衣,环绕屋内一圈,没有看见胤樛婆婆的身影,不由的疑惑的问道,“胤樛婆婆去哪儿了?”
“胤樛婆婆说,让你醒了就速速离开谷内……也不必去看她了……”佩月转过身去,语气同样是淡淡的。
云倾天眼中泛起了点点波澜,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收拾好了包袱,同佩月一道出了谷。
哥哥被葬在那儿……
那儿山清水秀,是个不可多得的绝佳宝地,想必在那儿也不会孤独。既然已经恢复了武功,就没有待在那儿的必要了,况且,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出了谷后就是一个小镇,小镇车水马龙,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喧嚣,但是却充满了幸福温馨感。
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些声音了呢……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感受了一会儿这民间气息,云倾天便转过身来对着佩月说到,“佩月……你是同我一道……还是……”
佩月点点头,“你是我佩兰族的新一任令主,我自然是要同你一道。”
“那好。”云倾天点点头,异常艰难的开口,“你能不能回去帮我看看我父皇……帮我好生照料着他……直至我回来。”
“你为什么不……”佩月问到,但又想到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是自己能管的,随即闭了口。
“我……”云倾天没有回答,她听佩月说自己身上的寒毒解了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父皇请了千羽国的国师把寒毒引到他的身上去了,但是此刻她千万不能回宫……
“好,我答应你。”佩月看云倾天的脸色,恍然大悟之间了解了云倾天此番动作的意义,不由得心疼了她起来。
“谢谢。”云倾天低垂下了头,走进了一家门牌上雕有木槿花的店面,熟悉的在掌柜的桌上敲下了三长两短的清脆声音。
“掌柜的,给我来一壶碧潭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