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熙听了默默点头:“你那首葬花词是极好,就是悲了一些,‘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样的句子,只让我看一边都觉得悲哀呢,好在如今你也脱了这里,又嫁了我,再也不用叹红颜易老,花落人亡了。”
黛玉听了却笑了起来:“只涂鸦随口捏的,你倒是挂心上了。”然后叹了口气:“当时哪里能想到这些呢,全也不过是愁绪无所诉,只好将愁绪都寄托在了这诗词中,只是如今心中轻松了,倒是少了这份雅兴了呢。”
帝玄熙听了笑道:“可见你我都是俗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黛玉也抿嘴一笑,然后俏颜娇嗔:“真正的,原来你也是个贫嘴的人。”又逛了一会子院子,才去了栊翠庵。
栊翠庵还是如往常一般紧闭庵门,黛玉轻轻抠门,只出来一个比丘尼,那比丘尼是认识黛玉的,看见黛玉忙合十施礼:“原来是林姑娘了。”
一旁的帝玄熙听这个称呼有些皱眉,黛玉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只对帝玄熙道:“让扇和心陪我进去吧,你和龙池卫龙离卫到底男人,这庵堂也是不方便进的。”
帝玄熙点了点头:“我就在庵门口等你,你有什么事情只大叫一声就好。”又吩咐凤心卫和凤扇卫好生保护黛玉,才让黛玉进去,黛玉微微一笑,只带了凤心卫和凤扇卫进了庵堂。
一如以往的大雄正殿,只见妙玉只敲着木鱼,闭着眼睛,嘴里念着经书,黛玉看妙玉,原本清冷的脸上似乎少了僵硬,心中见了不觉叹息,看来这妙玉真正染了红尘,因此不语,只等妙玉念完经。
整整半个时辰,妙玉才念完了经,然后看见黛玉,似乎并不意外:“我想着你也应该是来了。”
黛玉点了点头:“你昨日说的那般子话让惜儿心中很不舒畅,到底她和天扬还是新婚,因此我只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又见妙玉面无表情的样子道:“素来你是清高的,我知让你再说那过去似乎也让你有悖常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脸上平静,心中就会平静的。”
妙玉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只走到一盘窗口,然后才道:“那一夜,我被掳了去。”
那一夜,妙玉被人莫名其妙掳了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妙玉心一惊,原是想逃的,可是不想这里四处都是石壁,抬头才看见一个能出入的天窗,不过此刻也被人封了起来。
好在这房间内也还算通风,妙玉又见这里虽小,可经书,木鱼,佛珠还有小型观音像没少了,虽然妙玉心焦,可如今也只能耐了性子再次住下,好在每日总会有人从天窗中用一根绳索竟食物送进来。
如此过了两日,倒也算平静。
这一日,妙玉做完晚课准备休息,可不想才睡下,就只觉得一股莫名的香味从天窗传了进来。
妙玉也是有些医术的,这香味她一入体内就知道了,竟然是那下三滥的勾栏苑中的淫香,妙玉是又羞又急,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的算计自己,可是才想开口,那香似乎更加的浓郁了,她渐渐的神智也恍惚了起来,最终晕在了床上,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清白,妙玉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那个不知名的男子竟然这般的对待自己,她说什么都要报仇。
可是妙玉更料不到的是,这竟然还只是开始,此后每夜,几乎都会有这种香来,连续三夜,让妙玉可谓是痛不欲生,第四夜,那香又来了,妙玉用一根针扎自己的手,迫使自己不让自己没了神智,虽然自己无法言语,却还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因此无意中却发现一件事情。
先是一男子进来,这男子自然是为了求欢而来,妙玉又不能动,只能任他发泄,心中可谓悲愤之极,似乎那人尽兴了,才起身,又来一人,妙玉原当自己还要遭劫,可不想竟传来话语:“你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好上,偏上一个尼姑。”
“你懂什么?”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知道这尼姑是谁吗?她可是和那魔主要娶的女子那个叫贾惜春的是好朋友,你想想我们的大业,如今我让这个尼姑成我的人,最好让她有了身子,这样她就完全受我控制,到时候我让她去那边探听情况,你想多容易啊。”
“你可真卑鄙,不过就算如此,你就觉得这尼姑会听从给你的吗,虽然这些日子我没和她交谈,可却知道她是个极其清冷的人,才不会管你的想法呢。”后面那个人似乎在取笑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笑了起来:“你们玄翰的女子不是从一而终吗,而且又有好女不嫁二夫的说法,你想想,她如今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她还能去依靠别人吗?”
听了这话后面那人似乎有些不明白:“既然你这般想的,为何不去动那帝圣后身边的丫头,据说那些丫头可个个也都是水灵的很。何况动了那些丫头,你也可以控制那帝圣后呢,说不得这样不就更简单。”
那人听了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要打击魔主,他居然敢不听我的,娶一个庸俗的女人做妻子,谁让这尼姑和那女子是好朋友,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然后似乎又笑了起来:“你想想,若是那个魔主娶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好友因为自己被沾染了,你想会是什么表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想法。”最后这话却是那么的阴沉寒冷,让人不觉心中打寒颤。
后面那人听了似乎倒吸了一口气:“可是若是他们不关心这个尼姑呢?”
那人笑了起来:“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想法,自然会让她们知道了的,我要让那魔主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每日面对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恨。”说完又得意的狂笑起来。
“如此说来,以后每晚你还好来?”后面那人问道。
那男子点了点头:“自然要来。”然后看了一眼妙玉绝美的容颜:“再说这样的美人,我也是难得一见,自然要好好享用一番。”说完又穿戴完整后离开。
妙玉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惜春连累,虽然她知道其实怪不得惜春的,但是自己素来洁身自好,如今这般的境况,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真的让她不能不怨惜春。
那男子似乎在实现自己的话语,后面几日也是每日必到,妙玉就算想尽法子,可也是无法脱离这苦难,好在如此又过去了数日,那男子突然不来了,妙玉才算松了口气,可心中却更添了悲哀,若是出去,只怕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征自己的想法。又过了几日,竟然再度被迷昏,然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栊翠庵了。
虽然人回来了,但是妙玉那心境已经有了变化,她不想害人,但是别人却害了她,她不想迁怒惜儿,可是却不得不对惜儿发火,因为一切的因果都是惜儿惹来的。
黛玉听到这里,虽然同情妙玉的遭遇,可不认同她的观点,因此道:“过去我来你这次喝茶,品不出那水的来历,倒被你说了一顿,只说我是俗不可耐的人,竟连个水的好坏都不分,但是你呢,如今的你何尝俗不可耐,你即出家,何苦看重这皮囊,你即看重,又何必出家,如此显得你心不诚,既然心不诚,自然天要降罪,自然要受劫,你何许怨人,你为何不说你如今的一切原就是你自己造成的。”
妙玉一愣,然后看着黛玉:“你胡说。”可是却又不能反驳黛玉的话。
黛玉微微一笑:“我胡说吗,只因你素来清高,不爱理人,因此才少了人关心你,你自来只当这里是清净的,却不知道环境的清净并不代表这心境也清净,你若真清高,为何不将自己隐藏山间,为何要来这荣国府大观园,你这不是跟你的心意违背了吗,欲清净难清净,欲罢休难罢休,如此,你又有什么好埋怨别人的。”
妙玉想不到黛玉竟然会这样说,一时间倒有些愣了:“你似乎变了。”
黛玉微微一笑:“你若经历过我的一切,你也会变的,不过如今想想你何尝不也变了呢,以往你清高,只因为你本身的来历,虽然至今连我都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你出手的茶具,以及平常的一些习性都能说明你出身不凡,但是你却忘记了,佛门中讲究的是众生平等,不管是富人穷人,在佛祖面都都是一视同仁的,何以你却要分什么高下呢,如今你经历了这一切,也许对于正常人来说真的是痛不欲生,但是你不觉得你又懦弱了吗,你若真的在乎那清白,你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可见其实你并不是很看重这些,甚至可以说,你早也是明白皮囊不过是外像而已,既然如此,为何你要怨恨四妹妹,只因为她找到了白首不相离的人,而你却得到的不过依然是孤独。”
黛玉的话似乎咄咄逼人,却有字字铿锵有力,让妙玉不觉心头大震。
妙玉睁大眼睛看着黛玉:“你好可怕。”这黛玉的性子素来自己明白,口上是不饶人的,但是如今日这般的说法,只怕也只有黛玉敢说,又有几人能说出来。
黛玉微微摇头:“不是我可怕,而是你的心可怕,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心呢,你要的真的只是你的红尘皮囊吗。”
妙玉不觉低头,问心,自己还有心吗?
“问心?可是妙玉你自问还有心吗?”黛玉竟然问出了妙玉心中的想法。